诗曰:
混俗原同梦里过,梦中一样有风波。
覆巢安望存完卵,观局无端也烂柯。
漭漭黄流沈赵璧,萧萧苦竹泣曹娥。
饶伊喊破孤儿嗓,天远难闻可奈何。
黄俊睡在舱中梦船翻,一家俱起,惟姐姐沉水,因此喊醒。告知管城子、信天翁要回去探信,次早管城子与黄俊银三十两,分付无事。寻我搭船,顺水而去,寻着尚直。尚直道:“此时官司已无事,言明将你姐姐送与管盛,放你父亲。已约明午在江口交代。你回船罢。”
黄俊回船谈了一夜。次早把船摇到江口,见一小船上坐钱顺、金四,并那来写纸的家人,下面黄标同老婆子。拢近船来,奇姑拜别。祖母母亲又请父亲过船拜别。走过小船头上立定道:“看你们开江。”黄俊把船开出江,闻后面喧嚷。回头望时,奇姑已跳下水,黄俊料救不起。拽篷顺东风往上水去,寻得管城子的船,告知此事。信天翁道:“他未必干休,此处住不得。”同开船到对江住了些时。信天翁上街,看见告示上写道:
为搜捕大盗事,奉宪牌开照,得水中贼盗,隐匿渔船。正在查拿,兹据善士等按名呈报,合饬捕究等因蒙此示仰知悉倘能拿获,后开各盗者,赏银一百两,隐匿者同罪。凛遵切切。计开
黄彪,
管城子,
信天翁,
黄俊。
信天翁忙回船,报知管城子。黄标收起渔具,两船相并顺流东下。第三日已到那有寺的山,管城子道:“此处尚不幽静,且到前面我会信贤弟的那山前去泊,再商量行止。”到那山下泊定,管城子道:“世间既不容我辈,不如同下海去罢。”黄标道:“管兄已到世外,又来人间;信兄已入山中,又来市上,都是自寻苦恼。只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既不敢下海,冒风波之险;又不能入山,作清净之身,万无他策。”管城子道:“你不下海,何妨入山?”黄标道:“买山糊口,非千金不可。”管城子取出一串大珠,递与黄标道:“此有余么?”黄标道:“你下海也要用。”管城子道:“此物尚多,到海中便不值钱了。明日同信贤弟到近海地方尽行卖了,买只海船制货,到海中不知几倍,但请放心。”
黄标方收,率合家拜谢,置酒送别。管城子向黄标道:“我着得《海游记》一部,已托信贤弟改成,意欲留传人间,奉烦刊布。”黄标满口应承。管城子把书交与黄标,作别开船往南岸去了。黄标在船中看书。正是:
要知海下奇闻事,
须读人间未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