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性,分成三种:一种是记性好的,一种是记性坏的,最后一种则是不好不坏的。
记性好的,把大小事全记得,不该记得的事情也记得一清二楚的,所以活得很痛苦。
记性坏的,把大小事全忘光,把该忘的事情忘一干二净,所以活的比较愉快。
记性不好不坏的,该记得的记得,就愉快,不该忘的给忘了,就痛苦;所以活的挺惊险的。
依照中国人口比例分布,记性好的和记性坏的,只占全国人口百分之几而已;而记性不好不坏的,则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
以上出自于表演工作坊的《这一夜,谁来说相声》其中一个段子上半段的台词大意。
为什么可凡会突然想到相声台词呢?因为他看到他的无线电话话筒就放在他的枕头边;而他也回想起他昨天晚上在睡觉前有接到咏心的电话。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可凡只相信一个人的记性,那就是他自己。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像这种类似于丧失记忆的情形,除非前一晚喝的大醉,不然这可是可凡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所以可凡才会坐在他的床上,看着那个无线电话话筒一个钟头,努力的回想着昨天晚上他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我这样算是记性好还是不好?还是不好不坏呢?”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
“是我。”说完,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
“咏心!”完了!债主上门了!可凡陪笑说道:“您这么早打电话来,辛苦您了;听起来好像您昨晚没睡好。”
咏心冷冷的说道:“还不都是你昨天晚上说了一堆五四三的东西,害得我一整晚睡不好。”不过和之前三十八天比起来,昨天晚上咏心算是睡得比较舒坦一点。
但是可凡以为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贵人:“这个……这一阵子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回到家脑子一片混沌……”
“少来那一套!我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到我们上回去的意大利餐厅见面;如果你胆敢不来,当心我杀到你家去找你。”说完,咏心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听得可凡头皮发麻,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咏心这么生气。
可凡急忙的换装,拿了机车钥匙,在家中寻找着八岁;后来他在桌上看到八岁的字条:“我老公今天回来,你自生自灭吧!”
可凡扯着嘴角,心想:文雅那拖搞大王还真拼命,三个月就把他的雇主给搞定。如果他能常常这样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可凡骑着机车来到了第一次和咏心一起用餐的意大利餐馆;透过玻璃门,可凡看到咏心已经坐在那边了。可凡一走进餐馆,笑道:“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在路上会塞车。”说完,可凡在餐桌内侧坐了下来。
咏心瞪了可凡一眼,冷冷的说道:“如果捷运也会塞车的话,那整个市区都会在一瞬间瘫痪,市长马上就会下台。”说完,咏心用手摀着嘴,打了个哈欠。
可凡看到咏心一脸疲累,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你看起来很累,为什么好好睡一觉呢?”
这样的温柔,让咏心觉得很窝心:虽然以前他们在约会的时候,他都会表现出他的关心;但是这回咏心的感觉特别深刻。
咏心摇头:“有些事情我不问清楚,我是绝对睡不好的。”
可凡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说道:“对不起。”
咏心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桐生八岁和你是什么关系?”
“类似于夫妻的关系。”
咏心呆了好一会儿,说道:“我现在很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类似于“夫妻的关系。”
“这……说来话长了。”
“请长话短说。”
“桐生先生是我妈以前的男朋友,桐生太太是我爸以前的女朋友;因为我爸和我妈结婚了以后,那两位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所以他们就结婚了;他们两个结婚没多久,桐生太太就怀孕了,而在这时候我妈正好也怀了第二胎,也就是我。这时候有个多事的王八蛋,向那两对白痴夫妇建议把还没出生的我和八岁两个指腹为婚;那两对白痴夫妇不但赞成,还煞有其事的写了份婚约。”
咏心觉得头好痛:“那是那个朝代的事情?”
“国,发生在距今二十七年以前。”
“后来呢?”
“当八岁出生以后,桐生夫妇俩把八岁寄放在我家,两个人到日本去玩的时候,飞机一个不小心栽到海里面,八岁就变成了孤儿,也变成了上亿保险金的受益人。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婚约的关系,还是我爸妈觉得八岁很可怜,所以收养了八岁。”
“所以你们两从小一起长大?”
可凡点头:“一直同班到国中毕业为止。国中的时候,我们每天都会交换礼物和情书。”
咏心扯着嘴角冷笑着:“感情这么好?”
“只是转交而已;她的仰慕者都会托我把一些”贡品“拿给八岁,不过大多都是女孩子,男孩子不多。而她也会把我的仰慕者托她送给我的”祭品“拿给我;清一色都是女孩。”
“你很受欢迎嘛!”咏心冷嘲热讽着。
“那时候我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我迷上了我们新来数学老师;所以从国二开始,我的数学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那时候学校还以为我在考试的时候作弊,不然一个国一数学只考个位数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成全校数学第一名。”
咏心笑了起来:“你这种癖好还打小培养的!”
可凡耸耸肩膀,说道:“只是碰巧而已。当她结婚的时候,我哭得像什么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去参加她的结婚典礼。”
“第一次失恋?”
可凡点头:“在八岁高二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我小舅的时候,她就已经迷上了那个不学无术的老男人,还和那个老男人大谈父女恋,两人还同居在一起。”
“那时候,我五专二年级,校外和三个同学挤在一间二十坪大的小公寓里,而八岁和她的姘头两个人住在四十几坪,一个月房租要两万多块钱的豪华大楼里。不只是我,就连我的室友都很呕;平平都是十几岁的学生,搞不清楚为什么每个人的人生这么不同?”
“八岁有的是钱?不是吗?”
可凡摇头:“她户头里面的钱,必须当她大学毕业之后,拿着毕业证书去才能提领;所以那时候八岁和每个大学生都一样,也是一穷二白的。只是她的姘头钱多的像厕所马桶里的水一样。”
咏心皱着眉头:“他不是你的小舅吗?你怎么把他说的那么难听?”
“那老小子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他总是无所事事的,偶尔写写小说,偶尔写写剧本,偶尔写写乐谱,偶尔画画油画;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偶尔“,但是他的那些”偶尔“总是会一不小心的受到青睐,总是会有一大堆的笨蛋拿着面额十几万美金的支票到他面前。我们拼死拼活拼个十几二十年,还比不上他在上厕所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赚钱;光想到这边我就心理不平衡。这样也就算了;打从我有记忆起,这老小子永远没有一刻正经的,他总是以欺负我为乐;只要我叫他一声类似于”舅舅“的词句,他就会狠狠的敲着我的头;叫他”王八蛋“他反而会送我一些礼物。像这种人,我实在很不想去尊敬他。”
“后来呢?”
“我五专毕业之后,我就去当兵了;八岁和那老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五年前,当我退伍的时候,那老头突然消失不见;因为母命难违,也基于青梅竹马的友谊,所以八岁她在我身边当了五年的无耻食客。直到三个月前,那个老不休突然从国外回来,还向八岁求婚……”
咏心点头:“我知道,你昨天有说八岁她不肯嫁人。对了,你小舅怎么会消失?”
可凡扯着嘴角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拖稿大王拖搞拖的太严重了,所有的出版社主编,剧团团长还有交响乐团团长连合起来,找了几个保镳把他强行带到国外去,硬逼着他把稿子交出来。听说在这期间,他还画了几幅油画,赚了一百多万美金的”零用钱“。”
咏心扯着嘴角苦笑着。
“我出门的时候,八岁留了一张字条给我,她说那老头回来了;”可凡靠在椅背上,浅浅的笑道:“我想他们两个这回总该有个结果了吧!”
“也就是说,你和八岁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了?”
可凡摇头:“依照中华国民法规定,我和八岁是夫妻关系。”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记得我一不小心考上了那所烂五专的事吧?我老妈趁着我老爸出差的时候,硬逼着我在一份八岁已经签了名的结婚证书上面签名;如果我老爸在的话,或许他还会劝的了他老婆。”
“你还真签了名?”
可凡点头:“不然我老妈不会让我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