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直尝言:髯多人疏秀者必贵密,而泛短者必神气不足。驸马都尉王晋卿与殿帅曹贯道皆无须,每指须多者为中相法。晋卿尚贵主,尝过巩、洛间,道旁有后唐庄宗庙,默念始治终乱,意斯人必胡。及观神像,两眼外皆髭也。晋卿作诗寄贯道云:“代梁继李号良图,却惑歌儿便丧躯。试拂尘埃觇遗像,元来满面是髭须。”
熙宁中,郑侠上书,事作下狱,悉治平时所往还厚善者,晏几道叔原皆在数中。侠家搜得叔原与侠诗云:“小白长红又满枝,筑球场外独支颐。春风自是人间客,主张繁华得几时?”裕陵称之,即令释出。
圆通禅师秀老,本关西人,立身峻洁如铁壁,得法于义怀禅师。不肯出世,作颂云:“谁能一日三梳头,撮得髻根牢便休。大抵是他肌骨好,不施红粉也风流。”
文潜《夜直馆中》诗云:“苍龙挂斗寒垂地,翡翠浮花暖作春。”江邻几《杂志》。
东坡游庐山汤泉,阅留题百余篇,爱遵老一偈云:“禅庭谁作石龙头,龙口汤泉沸不休。直待众生尘垢尽,我方清冷混常流。”坡戏作一绝云:“石龙有口却无恨,自在流泉谁吐吞?若信众生车无垢,此泉何处觅寒温。”
熙宁中,有道人过沈东老饮酒,用石榴皮写绝句于壁,自称回山人。东老送出门,至石桥上,先渡桥数十步,不知所在。或曰:“此吕先生也。”诗云:“西邻已富优不足,东老虽贫乐有余。白酒酿来缘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七年,坡过晋陵,见东老之子,能道其事。时东老已殁三年矣。坡为和其诗。
唐末五代,权臣执政,公然交赂,科第差除,各有等差。故当时语云:“及第不必读书,作官何须事业。”
东坡在黄州,尝书云:东坡居士自今日已往,早晚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我者,预以此告之。主人不从而过是乃止。一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
东坡论茶云:除烦去腻,世固不可无茶,然暗中损人不少。昔人云:自茗饮盛后,人多患气不患黄,虽损益相半,而消阳助阴,不偿损也。吾有一法,常自修之:每食已,辄以浓茶漱口颊,腻既去而脾胃不知。凡肉之在齿间者,得茶漱浸乃不觉脱去,不烦刺挑也。而齿性便苦,缘此渐坚密,蠹病自已。然率用中下茶,其上者亦不常有。间数日一啜,亦不为害也。此大是有理,而人罕知者,故详述云。《大唐新语》曰:右补阙毋焸,博学有著述才。性不饮茶,著《茶饮序》云:释滞消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侵精,终身之累则大。获益则功归茶力,贻祸则不谓茶灾。岂非福近易知,祸远难见者乎?
东坡云:“诸葛氏笔,譬如内库法酒。北苑茶,他处纵有嘉者,殆难得其仿佛。”余续之曰:“上阁衙香、仪鸾司掾烛、京师妇人梳妆与脚,天下所不及。”公大笑。
江邻几《杂志》云:陈执中馆伴虏使,问随行仪鸾司缘何有此名,不能对。或云:隋大业中,鸾集于供帐库,遂名此。
邻几云:刘师颜视月占水旱,问之云:“谚有之:月如悬弓,少雨多风。月如仰瓦,不求自下。”
同州民谓沾足为烂雨。
长安北禅寺石笋,郑天休资政题十字云:“春到不择地,石旁花自开。”刊之。江邻几《杂志》。
沈文通云:省副陈洎死后,婢附语云:“当为贵神,坐不葬父母,今为贱鬼,足颈皆生长毛。”比来士大夫多不葬亲,致身后子孙不振,遂不克葬,生毛必矣。余录此事,政以劝亲旧之不葬亲者。
内库酒法,自柴世宗破河中李守正,得匠人至汴,迄今用其法。
晏公称国初李度诗云:“醉轻浮世事,老重故乡人。”
京师元夕,放灯三夜,钱氏纳土,进钱买两夜,今十七十八夜灯,因钱氏而添之。江邻几《杂志》。
滕元发云:一善医者,唯取《本草》白字药用之,多验。苏子容云:黑字者是后汉人益之。
唐人说李邕平生撰碑八百首。
药方中一大两,即今之三两。隋合三两为一两。江邻几《杂志》。
唐杨巨源诗云:“炉香添柳重,宫漏出花迟。”后尝为诗题。
王文穆罢相,知杭州,朝士送之诗,唯陈从易学士云:“千重浪里平安过,百尺竿头稳下来。”冀公爱之。江邻几《杂志》。
唐昭宗养一猴,衣以俳优服,常在左右,谓之猴部头。朱全忠篡后,因御筵引至坐侧,视梁祖,忽奔走号掷,褫其冠服。全忠叱令杀之。唐之臣得不愧怍!
东坡云:吾酒后乘兴作数十字,觉酒气拂拂从十指出也。大是妙语。
东坡云:仆为吴兴守,有《游飞英寺》诗云:“微雨止还作,小窗幽更妍。盆山不见日,草术自苍然。”非至吴越,不见此景。
东坡少时梦召入禁中,一宫人引行,见风吹裙带在笏上,有诗云:“百叠漪漪水皱,六铢纚纚云轻。植立含风广殿,微闻环珮摇声。”既至小殿,裕陵坐其上脱丝鞋,令坡铭之。坡即书云:“寒女之丝,铢积寸累。步武所临,云生雷起。”裕陵称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