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重诏
省所陈具情旨。幽昧之事诚非寓言所尽。然其较略及大人神常度。粗复有分例耳。大都百王制法。虽质文随时。然未有以殊俗参治恢诞杂化者也。岂曩圣之不达。来圣之宏通哉。且五戒之才善粗拟似人伦。而更于世主略其礼敬耶。礼重矣。敬大矣。为治之纲尽于此矣。万乘之君非好尊也。区域之民非好卑也。而卑尊不陈王教不得不一。二之则乱。斯曩圣所以宪章体国。所宜不惑也。通才博采往备其事。修之家可矣。修之国及朝则不可。斯岂不远也。省所陈果亦未能了有之与无矣。纵其了犹谓不可以参治。而况都无而当以两行耶。
尚书令何充仆射褚翌等三奏不应敬事
臣等虽诚闇蔽不通远旨。至于干干夙夜思修王度。宁苟执偏管而乱大伦。直以汉魏逮晋不闻异议尊卑宪章无或暂亏也。今沙门之慎戒专专然及为其礼一而已矣。至于守戒之笃者。亡身不吝。何敢以形骸而慢礼敬哉每见烧香咒愿。必先国家欲福祐之隆。情无极已奉上崇顺。出于自然礼仪之简。盖是专一守法。是以先圣御世。因而弗革也。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臣等慺慺以为不令致拜于法无亏。因其所利而惠之。使贤愚莫敢不用情。则上有天覆地载之施。下有守一修善之人。谨复陈其愚浅。愿蒙省察。谨启。于时庾冰议寝竟不施敬。
桓玄与八座书论道人敬事
玄再拜白顿首。八日垂至旧诸沙门皆不敬王者。何庾虽已论之而并率所见。未是以理相屈也。庾意在尊主而理据未尽。何出于偏信遂沦名体。夫佛之为化。虽诞以茫浩推于视听之外。然以敬为本。此处不异。盖所期者殊非敬恭宜废也。老子同王侯于三大。原其所重。皆在于资生通运。岂独以圣人在位而比称二仪哉。将以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物。存乎王者。故尊其神器而礼寔惟隆。岂是虚相崇重义存君御而已哉。沙门之所以生生资存。亦日用于理命。岂有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哉。既理所不容。亦情所不安。一代之大事。宜共求其衷想。复相与研尽之。比八日令得详定也。桓玄再拜顿首。敬谓。
八座答此一首出故事
中军将军尚书令宜阳开国侯桓谦等。惶恐死罪奉诲使沙门致敬王者何庾虽论竟未究尽。此是大事宜使允中。实如雅论。然佛法与尧孔殊趣。礼教正乖。人以发肤为重。而髡削不疑。出家弃亲不以色养为孝。土木形骸绝欲止竞。不期一生要福万劫。世之所贵已皆落之。礼教所重意悉绝之。资父事君天属之至。犹离其亲爱。岂得致礼万乘。势自应废。弥历三代置其绝羁当以神明无方示不以崖检。视听之外或别有理。今便使其致恭。恐应革者。多非惟拜起。又王者奉法出于敬信其理而变其仪。复是情所未了。即而容之。乃是在宥之弘王令以别答公难孔国张敞在彼想已面咨所怀道宝诸道人。并足酬对高旨。下官等不识佛理。率情以言愧不足览。谦等惶恐死罪。
桓玄与王令书论道人应敬王事
沙门抗礼至尊。正自是情所不安。一代大事。宜共论尽之。今与八座书。向已送都。今付此信。君是宜任此理者。迟闻德音。
王令答桓书
领军将军吏部尚书中书令武刚男王谧。惶恐死罪奉诲。及道人抗礼至尊。并见与八座书。具承高旨。容音之唱辞理兼至。近者亦粗闻公道未获究尽。寻何庾二旨。亦恨不悉。以为二论漏于偏见。无晓然厌心处真如雅诲。夫佛法之兴出自天竺。宗本幽遐难以言辩。既涉乎教。故可略而言耳。意以为殊方异俗虽所安每乖。至于君御之理。莫不必同。今沙门虽意深于敬不以形屈为礼。迹充率土而趣超方内者矣。是以外国之君莫不降礼。良以道在则贵。不以人为轻重也。寻大法宣流为日谅久。年逾四百历代有三。虽风移政易而弘之不异。岂不以独绝之化有日用于陶渐。清约之风无害于隆平者乎。故王者恭己不悢悢于缺户。沙门保真不自疑于诞世者也。承以通生理物存乎王者。考诸理归实如嘉论。三复德音不能巳已。虽欲奉酬言将无寄。犹以为功高者不赏惠深者忘谢。虽复一拜一起。亦岂足答济通之德哉。公眷眄未遗猥见逮问。辄率陈愚管不致嫌于所奉耳。愿不以人废言。临白反侧谧惶恐死罪。
桓难
来示云。沙门虽意深于敬。而不以形屈为礼。难曰。沙门之敬。岂皆略形存心。忏悔礼拜亦笃于事。爰暨之师逮于上座与世人揖跪。但为小异其制耳。既不能忘形于彼。何为忽仪于此。且师之为理以资悟为德。君道通生则理宜在本。在三之义岂非情理之极哉。
来示云。外国之君莫不降礼。良以道在则贵。不以人为轻重也。
难曰。外国之君非所宜喻。而佛教之兴亦其指可知。岂不以六夷骄强非常教所化。故大设灵奇使其畏服。既畏服之。然后顺轨。此盖是大惧鬼神福报之事。岂是宗玄妙之道耶。道在则贵。将异于雅旨。岂得被其法服。便道在其中。若以道在然后为贵。就如君言。圣人之道道之极也。君臣之敬愈敦于礼。如此则沙门不敬。岂得以道为贵哉。
来示云。历年四百历代有三。而弘之不异。岂不以独绝之化有日用于陶渐。清约之风无害于隆平者乎。
难曰。历代不革。非所以为证也。曩者晋人略无奉佛。沙门徒众皆是诸胡。且王者与之不接。故可任其方俗。不为之检耳。今主上奉佛亲接法事。事异于昔。何可不使其礼有准日用清约有助于教皆如君言。此盖是佛法之功。非沙门傲诞言之所益也。今笃以只敬将无弥浓其助哉。
来示云。功高者不赏。惠深者忘谢。虽复一拜一起。岂足答济通之恩。
难曰。夫理至无酬诚如来示。然情在罔极则敬自从之。此圣人之所以缘情制礼。而各通其寄也。若以功深惠重必略其谢。则释迦之德。为是深耶为是浅耶。若浅耶不宜以小道而乱大伦。若深耶岂得彼肃其恭而此绝其敬哉。
公重答
难曰。沙门之敬。岂皆略形存心。忏悔礼拜亦笃于事哉。
答曰。夫沙门之道。自以敬为主。但津涂既殊。义无降屈。故虽天属之重形。礼都尽也。沙门所以推宗师长自相崇敬者。良以宗致既同则长幼咸序。资通有系则事与心应。原佛法虽旷而不遗小善。一分之功报亦应之。积毫成山。义斯著矣。
难曰。君道通生则理应在本。在三之义岂非情理之极哉。
答曰。夫君道通生则理同造化。夫陶铸敷气。功则弘矣。而未有谢惠于所禀厝感于理本者何。良以冥本幽绝。非物象之所举。运通理妙。岂粗迹之能酬。是以夫子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之谓也。
难曰。外国之君非所应喻。佛教之兴亦其指可知。岂不以六夷骄强非常教所化。故大设灵奇使其畏服。
答曰。夫神道设教。诚难以言辨。意以为大设灵奇。示以报应。此最影响之实理。佛教之根要。今若谓三世为虚诞罪福为畏惧。则释迦之所明。殆将无寄矣。常以为周孔之化救其甚弊。故言迹尽乎一生。而不开万劫之涂。然远探其旨。亦往往可寻。孝悌仁义明不谋而自同四时之生杀。则矜慈之心见。又属抑仲由之问。亦似有深旨。但教体既殊。故此处常昧耳。静而求之。殆将然乎。殆将然乎。
难曰。君臣之敬愈敦于礼。如此则沙门不敬。岂得以道在为贵哉。
答曰。重寻高论。以为君道运通理同三大。是以前条已粗言意以为君人之道。窃同高旨。至于君臣之敬。则理尽名教。今沙门既不臣王侯。故敬与之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