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纳兰蓉做到梳妆台前,看着昏黄的镜子里的自己。她细细观察着,不禁入了神,不禁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
纤纤玉手缓缓地从脸颊划下,最后落在了下颚处,纳兰蓉的拇指按着自己的的下颚,像是有种要将它捏碎的冲动。
片刻她又放下了手,对着镜中的自己残笑:“你呀,样子还是没变,跟出嫁前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苍老了不少……”
这时,纳兰蓉恍恍惚惚的看到镜子里好像出现了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皇睿哲。
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记忆竟像回放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皇睿哲和秦陌香在城墙下拥抱,新婚之夜自己一个人在新房里对着一对龙凤烛不知道怎么样过的一晚,还有今日,他竟然相信了一个女人找人做出来的戏码!
所有所有痛苦的回忆,在她面前流动着,像是永远不能痊愈的伤口又被人挖出来一样,以前的痛苦回忆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纳兰蓉不能接受,她突然大喊,不顾形象的,像疯婆子一样鬼叫着。她举起弱小的拳头,击打着桌子,打得桌子框框作响,直到筋疲力尽,方放下了手。
两行清泪也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她觉得,自己是受够了。受够了这爱与被伤害的生活,什么夫妻,什么青梅竹马,原来都不过是一场噩梦。是该梦醒了,她想。
对的,出嫁之前,纳兰蓉以为心已经再不能承受他给自己带来的伤痛,可是真是命运的作对,她不仅没有从他的生命中消失,还嫁给了他,成为他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妻子。
皇睿哲心目中只有秦陌香这个女人,以前是,后来她嫁给他以后也是。于是,她的心就继续让他蹂蹑,被他辜负。
没错,他凭什么可以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这时,纳兰蓉反而清醒了许多,她下定了决心,是应该离开他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纳兰蓉的脸色十分憔悴,昨天整整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情,也计划了很多事情。也向以前的无数个夜里一样,她是睡不着,但昨天晚上她想的是规划怎么样逃走,怎么样料理府中的事才让自己走得更好看。就这样,想着想着,一个夜晚过去了。
虽然昨天晚上纳兰蓉也没有睡多少的时间,但这天早上她起得有点早。这个时候是皇睿哲上早朝的时候,得赶紧在这段时间里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否则,等他从早朝回来,再要做这些事,就会有点麻烦了。
“王妃,我来给你梳洗了。”门外的丫鬟说道。
纳兰蓉这个时候最不想的就是被下人打扰,耽搁了自己时间还好说,若是将看房间里看到的东西说了出去,那可不好办。于是纳兰蓉对那丫鬟道:“今天我想再睡一会,你不必来了。我需要的时候自己会找人唤你。”
“是,王妃。”丫鬟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纳兰蓉拿出一块做包袱的布,把它打开,将自己逃走所有带去的东西都带走。在无意中纳兰蓉掀开一个大箱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对玛瑙耳环。
她记得,当初皇睿哲送这对玛瑙耳环给她的时候他们吵了一架。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决定要放下他了。只是这对耳环也存在在这这么久,她却从未放下过他。
真傻,她对着耳环想道。如果当初的自己也像现在一般的坚决,也许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一大堆痛心事了。
另一边。
对着镜子,身边的丫鬟替秦陌香贴上了梳洗打扮,秦陌香从面前梳妆台上的盒子里面的一大推发钗中挑了个最为华丽的,让丫鬟帮她把发钗插好。
这跟发钗,是皇睿哲送给她的,她平日你戴得也比较少。但今天,她却化了个精致的妆容,穿了一件由苏州织锦做成的艳丽裙子,戴上自己最喜爱的的发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一笑。
身边的丫鬟也不禁好奇,这么样的盛装,究竟要会见什么样特别的客人。可是,秦陌香却说了一句:“我们去看看王妃。”
一路上,一想到昨天的事,秦陌香就不禁高兴。王妃,她不是地位很高的吗?现在呢?皇睿哲根本不相信她,他现在只相信自己。
回忆起昨天皇睿哲骂纳兰蓉的那一幕,秦陌香就觉得好出气,现在这个女人应该也在房间里伤心着吧,既然这样,就让自己去做个火上加油的事就好了。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纳兰蓉合上那个箱子,问了一句是谁,如果又是下人就把他打发掉就算了。可是,门那边没有发出声音,纳兰蓉觉得奇怪,便过去开了门。想不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她讨厌至极的秦陌香。
秦陌香看到纳兰蓉有点惊讶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欢喜,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对着纳兰蓉说:“哎呦,王妃,大清早的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做什么?”
纳兰蓉压根不想理睬她,但现在秦陌香已经来到了自己房间,再不说几句话怎能将她给赶走。于是她便道:“你也会说,现在是大清早,你来我这,该不会是来磕头请安的吧。”
秦陌香见纳兰蓉根本没有怕自己的意思,又说:“我来磕头请安也无所谓,但王妃你也要看看,如今我穿着王爷送的苏州织锦,而且这间衣服还有几个老裁缝赶工几天几夜做成的,只为在我生辰的时候收到。所以说王妃,这衣服可是贵着呢,还有王爷的心意更是无价。若是为了给您请个安磕个头给弄坏了,我不心痛王爷都心痛了。再者,我头上的这支钗,也是王爷所赠,他常跟我说,什么东西送什么的人,送给陌蓉自当选最好的。这么好的钗子,若是在磕头的时候掉了下来,让王妃你这里的地板磕花了它,更是要不得的。”
秦陌香顿了顿,想纳兰蓉靠得更近了些,道:“王妃,希望你能见谅啊。”虽然是请求的话,可很明显的对方并不是真心的请求,只是在炫耀自己的一切。
纳兰蓉听得不舒服,想早早打发了她,便说:“原来王爷对你这么的好,我这做姐姐的也是高兴得很。”纳兰蓉硬是压住了心中的恶心,想着就当是退一步,让她快点离开,免得夜长梦多了。
哪知道这话传到秦陌香的耳里却是另一番的意思,她听着“姐姐”这两个字就觉得是纳兰蓉故意用自己正室的身份在压她,她还仿佛听见了纳兰蓉在她耳边反复说道:“你就是妾,你永远做不了正室,你永远都要在我之下……”
秦陌香被这种假想的敌人给激怒了,她嘴上是不饶人的,于是继续闹道:“正室又怎么样,还不是让王爷嫌弃了。王妃这么知识渊博,大概也知道历史上有多少君主偏宠妃嫔冷淡皇后的,那些所谓的正宫皇后啊,要不是在宫中顶着个虚名寂寞地老死,就是等到有一天被皇帝给废了,在冷宫中惨死罢了。不知王妃,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秦陌香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纳兰蓉,她就要看看,这个还在说她是妾的王妃会有什么样的对答。
纳兰蓉察觉出,这女人是在跟自己较量了,若不让她出口气,她一定不会走。约莫猜了一下时辰,纳兰蓉觉得若是秦陌香再不走,自己的包袱什么时候才能收拾的完,又是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个厌恶的地方。刚才她已经退到了底线,再也不能再退了。既然不能再退,那就只好强硬的赶走她好了。根本不用想后果,秦陌香一走,自己立刻收拾好包袱,一样走得快快的。
“我困了,想休息一下,你发完疯就走吧。”纳兰蓉说。后来想起了今天自己一走,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秦陌香了,又加了一句:“王爷这人,你好好享用。”
听到对方明显有鄙视自己的意思,秦陌香这女人更加不想这样灰溜溜地离去。又反驳了她:“王妃莫非是觉得讲不过我,于是逐客吧?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看到秦陌香还是这样的死赖着好像要跟自己在口舌上争个你死我活的,纳兰蓉又急又气,只好放大了音量,对她吼道:“你还走不走,我以王妃的身份要求你立刻给我离开,不然我叫下人来将你拖走。”
秦陌香觉得奇怪,这纳兰蓉平日里也不见她像现在那样动怒过,他好像是要有什么事见不得人的,所以才会赶自己走。这样一来,秦陌香便很想知道到底为了何事纳兰蓉才会这样做。
于是她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语气,对纳兰蓉说:“既然王妃叫我走,我走便是。王爷不来王妃这,王妃一个人空虚寂寞的时候多想想我就好,就算是咒骂我也不追究你。毕竟一个王妃经常惦念这自己,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说完便离开了。
看到秦陌香离开了,纳兰蓉舒了一口气,继续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