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怀木纳地望着那少年泛着笑意的脸,忽然一伸手,猛地拽住了那龙袍男子的肩膀。
男子很明显地惊了一阵,稍稍愣了愣,既而满面温柔地转过身去,却是卒之不及,被那一方红唇紧紧地嵌在唇间。用力地,仿佛要将另一半的世界生生地囊括进自己怀里。
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随父征战的场景,大片大片的荒原上,只留下尸体和血液的痕迹。还有父亲弥漫着的豪迈笑容,透过苍穹,镌刻在这苍茫的大地之上。
而此刻的何桑怀眼里,竟是有如同那番令人恐惧的威慑力一般,暗灰色的瞳眸里浸染着无际的冷漠和欲望。
出乎意料的冰冷。
那双眼睛就这样生生地定格在他的脑海里,如魑魅般挥之不去。
恐慌。
男子蓦地推开面前痴缠着的红唇,粘稠的液体宛若纠结的藤蔓,赤裸地暴露在这暧昧的空气之中。
“何桑怀,你胆敢扰乱圣驾,该当何罪?”
少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女子的长发扫过何桑怀冰冷的嘴角,他痴也似地向那怀中殊魅的人儿看去,却是淡漠的,仿佛不曾相识一般,反而甚有些疯癫地痴笑起来,双手如锁链般环住那龙袍男子的腰间,硬将那刚上身的龙袍蹭了下来,“哈哈,哈哈哈,皇上,桑怀可是等不及与您亲近呢。”
话音未落,那半边唇冷不防地堵了上,将那半边上残留的液体生生地舔进舌间。
于是这纠结的,少年与少年的身体,就这般痴缠起来。
如月色魅惑,如琴韵缠绵。
金牡丹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晌午。落烟阁的纸窗子上不知被谁贴上了朵手艺颇为精巧的纸牡丹,那花瓣连着经脉,红得似烈日骄阳,红得如油锅火海。
她突然不自觉地笑了笑。
想她金牡丹一届草民,又怎会进得了那皇宫,看得见那圣上,更何况还是普通人家都忌讳的私事?若是这般,怕是圣上也恐自己将这不耻之事抖漏出来,说是当今圣上是个断袖,后宫三千却还私藏男宠,岂不坏了这一国之君的名声?
这般想着,金牡丹不由地觉得自己对这何桑怀因爱生怨,故方才做了这么个荒唐之梦。
仿佛如释重负似地叹了口气,金牡丹小心地摸了摸那隆起的腹部。
若是噩梦,惊出一身汗倒是无妨,若是吓着了这孩儿,便是大事了。
金牡丹温柔地望着那一片,心头忽是扬起一阵莫名的悲伤。
这孩儿若是桑怀的,该是多好。
就这般想着,衣袖中的绢帕竟是一不留神落了下,方才弯下腰来,却在那敞开的绢帕里,看见了那通传丫头递上的定心丸。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一切不过如梦一场。
身体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疼痛。
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金牡丹的泪水和着下身缓缓流出的殷红液体,蔓延进某个刹那牡丹花开的季节。
“回亲王,二夫人怕是体虚,是要多休息几日才好。”
“那夫人腹中的孩儿可好?”
“回亲王,孩儿保住了。这是几贴安神补血的药,按时给二夫人服用了便是。”那太医背起了药箱,行了个揖,“臣还要赶回宫里回皇上的诏,告辞了。”却是刚跨出两步,又转了回来,“亲王,臣也明白,这牡丹夫人的美艳动人,可这房事在夫人有喜的时候……不说夫人了,就是再硬朗的身子也惊不起啊。”
少年愣了愣,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谢黄太医提醒,本王会注意的。”
落烟阁外。
六小姐的衣裳沾上了院子里牡丹花瓣上的露水,掠过满天金色的痕迹。
那眸子红肿地如未开苞的荷花,或许是那未干的露水进了眼睛,于是不停地揉搓着,直到露出那些许淡红的色调。
她忽然站起来,对着身边那丫头耳语了几句,便若无其事似的,快步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