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喝水?”权烈用置疑的目光看着手中的水杯,但他也可以肯定秦可岚不可能大胆到会在帝集团下毒的程度。
  “因为你没有上洗手间。”秦可岚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下权烈更有兴趣了:“你是一直在关注我的动向吗?”竟然会有一点点的期待。
  “怎么可能啊?我被绾绾小姐请到这里就再没有出去过!”秦可岚幽怨地看了一眼大门,韩恩与另一人随从一直堵在门口,他们执行权烈的命令,简直比机械更精确。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权烈喝了一口水。
  “因为你下面的拉链一直没有拉。”秦可岚闲闲地说,权烈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殿下!”韩恩与另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西装男立刻破门而入!权烈下意识的捂住重点部位,黑着脸:“没事,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权烈的蓝眸中有可疑的慌乱,一边尽量地回想,自己行动的过程中有没有被外面那群老头子看到的可能。
  这群家伙都已经在帝集团工作了很久了,似乎也是时候让他们都解甲归田!
  “我就是看着殿下大赦天下去开会的。”秦可岚笃定地说,权烈确信,会觉得这个女人可爱,完全错觉,错觉!权烈俊颜扭曲着把拉链拉好!
  “殿下。”秦可岚突然直起身子,刚刚轻漫与戏谑的神色完全褪去:“您看,就连所有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不是吗?”
  突然的沉静几乎让权烈不习惯,秦可岚抬起琥珀色的眸子,里面的颜色澄如玄湖波澜不兴:“或许是我有一些地方确实让殿下误会。但是是误会就应该有澄清的一日,不如现在就好了。总是随心所欲欺负我的殿下是怎么看侍我的呢?”
  权烈眸子一压,优雅的指节抚上秦可岚的容颜,蓝色的眸子如同初晓的极星透着凉薄的寒:“你是想要一个身份吗?”
  所有女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发生联系,现在终于她也不能免俗吗?她所说的失误是不是指他“忘记”给她的身份一个明确的定义?以为秦可岚很特别,总是让他想要更接近一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她可以向自己索要一个身份的程度了吗?
  或许秦可岚没有必要那么清晰的剖白自己,或许也像是对费斯一样,只要说自己并不想要染指爱情,然后慢慢淡开距离,这是秦可岚常用的方法。
  但是这些对于权烈完全不管用,他总是很长时间像是已经淡忘了一般,然后在某一个时机,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表达,没有人能猜测他的想法,直接席卷自己进入到危险的距离,让自己无从招架。他的行为模式就是,我带给你的,你只要乖乖接受就好。
  “殿下,我需要的是一段距离。”秦可岚深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说得对,防风打火机抵御不了疯子,我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有喜欢的人。”
  权烈觉得呼吸一滞,他极少有这样的感受,连七年前叔叔把光碟甩到他眼前,他都不曾有过。他总是沉着的,稳健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破他的节奏,但是秦可岚却做到了!
  “我喜欢了他18年,花了生命中绝大多数的时间来喜欢他,就算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也不想放弃。”秦可岚轻轻抬起头,绝美的容颜中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这是权烈从没有见过的神情,她轻轻一笑:“他,大概就是我的信仰。”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委婉地暗示,我有喜欢的人,请与我保持距离。按照权烈的个性,应该是直接把这个女人丢下去,或是直接冷冷地告诉她,她的任何事他都没有兴趣。
  “你们……”烦躁,比被要求明确关系更加深刻的烦躁!权烈索性闭上眼:“上床了吗?”
  他竟然像是一个小男孩一样,心里怀揣着自己曾经与秦可岚一夜之欢的小秘密,期待有一天秦可岚发现他们早就有过的紧密联系时又惊喜又羞赧的表情。可笑的是,在她心里,确实有一个很早之前就有联系的男人,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呃……”秦可岚吓了一跳,窘迫地比手画脚:“当然没有,他很早就走了,去了远方寻找未来。”
  好吧,这个答案有一丁点让权烈满意。权烈一把抓住秦可岚纤细的手臂,皓白如雪的指尖,还是有新新旧旧的浅显伤口,权烈蓝眸像是狼族首领扫过她指尖一抹尚未褪去红肿的伤痕。以权烈对伤口的敏感可以判断,这最早是昨天晚上造成的伤口。
  “我知道了。”权烈黑色的身影站了起来,高大的背影透着一抹孤决,大步向外走去。她还在用那个"老朋友”送的漱口杯,就是那个就算带来的是疼痛,也想要保持联系的“老朋友”,就连皇家御用的骨瓷杯也不能代替。
  “殿下,那份收入证明,我真的很需要。”秦可岚在权烈身后低呼一声:“但是御用仕女的职位还是留给合适的人吧。”
  权烈没有再停留,绾绾听到声响赶紧出现在权烈的身前,权烈轻揉眉心:“让韩恩送秦小姐回舞团,通知各部门继续开会!”
  绾绾的小脸又讶异成O型,现在各部门高管们正悄悄聚在吸烟室举烟相贺,庆祝今年的年度会近乎仁慈的简明扼要,他们哪里料到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看权烈阴翳地可以拧出水的俊颜,绾绾在去通知各部门开会的途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可能都不回家睡觉了。
  秦可岚被送回了飞天舞团,紧接着又去一家华人咖啡馆打工,她本来就是勤快地让老板娘赞不绝口,但今天的秦可岚像是与脏乱差结下了死仇,连桌腿的一点点灰尘都被她抹了一个干净。
  “来喝点水。”老板娘招呼秦可岚,老板娘是一个年界50,同时具有风韵与慈爱的气质的女人,风雨了半辈子这两种气质在这个女人身上沉淀出安定人心的力量。
  秦可岚接过水一饮而尽,对着老板娘笑了笑,把水杯递还给她,又准备拿上抹布与灰尘去决斗,老板娘一把拉住了秦可岚,心疼地为她撩开氤氲在象牙色的额头的秀发:“若是心里落了灰尘啊,这人在外面怎么擦,都是擦不掉的。”
  秦可岚一顿,有些讶异有些委屈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轻轻一笑,拉过秦可岚坐下:“你现在的表情,像是一个人脏俱获的小偷。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大姐说。”
  “大姐,我喜欢一个男人。”秦可岚想了想说,老板娘像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年轻人,这很正常。”
  “我喜欢了他18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突然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但这份爱恋随着时间的沉淀,已经渗进了我的血液里,习惯为这份来不及看到结果的爱恋拒绝所有人。可是,现在却有另一个男人,他霸道专横,自说自话,不容分说闯进了我的生活。”
  “今天终于我在失控之前,告诉他我有喜欢的男人,他那么桀骜尊贵,当然撤手地干干净净。以为所有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可是我却没有想像之中的安心。”
  秦可岚不断扭着手中的抹布,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把某人的领带扭得惨不忍睹,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差点把抹布扔出去,老板娘却一把压住了秦可岚的手,指向窗外:“可岚,你看。”
  这家咖啡馆之外有一棵极为茂密的大树,在夏日炎炎的季节会把整个咖啡馆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算是一棵十分积德修善的树木了。
  “景色还不错。”秦可岚点点头:“可是,大姐你想要我看什么呢?”
  “这颗树,听人说至少也有三百年了。我父亲来到察里克斯的时候,它就已经这么茂密了。”老板娘的声音变得悠远:“你觉得它所经历的沧桑变化是不是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要深刻透彻?”
  “一棵树而已,未必会有这样的觉悟的。”秦可岚托着腮,嘟着娇俏的唇:“如果植物可以通晓人情世理,那么以后这个世界就没有心理医生什么事了,有了障碍直接搬个小板凳找一棵古树聊聊天,这个世界不知道可以太平多少。像是希特勒这样的人物,就在他房前屋后种满古树,没准他就彻底放下征战天下的野心,安心在家里当宅男。”
  “哈哈。”老板娘也被秦可岚这样的理论逗得前仰后合:“很奇怪你这么聪敏的孩子,怎么就看不明白这棵树要告诉你的道理呢?你再看得仔细一点。”
  秦可岚顺着大姐的目光,仔细打量。现在由于太阳西沉,这棵大树茂密的技干之间有一处特别稀疏的地方,在黄昏的时刻所有的阳光就可以通过这一片稀疏透进来。形成一片极美的光晕,小小咖啡馆的门口也是一天之中唯一一次可以照射到阳光。
  留心去体会,这样的场景确实美丽到炫目,但是,这……到底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