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卡白卡白的,看着就很不吉利。明天全部让人移栽成玫瑰。红润鲜艳才好看。”高贵矜持的声音响起,秦可岚眯起眼看,花田的尽头,霍丽一身裸金色的长裙,立在高处尤其显得高贵大方。
  “霍丽小姐,这些花是权禹王子很早之前种下的,长了好些年才到了眼前的光景。”李叔跟在霍丽的身后,声调不卑不亢。
  “李叔是吗?”霍丽斜着眼睛:“你应该知道王后,也就是权禹王子的母亲让我到环玦庄园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权禹将要迎娶我,我就是环玦庄园的女主人,难道女主人连种自已喜欢的花的资格都没有吗?”
  “可是王子说,这些花都是他对……”李叔一停,很快改口:“这些花对王子有特别的意义。”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李叔跟着权禹多年,当年权禹王子买下这座庄园的时候,就教人移栽了全世界名贵铃兰,并只取白色,权禹王子说,因为她有心事就喜欢坐在铃兰花下发呆。李叔从来没有问过权禹这个她是谁,但也多少能猜出是秦小姐,而且秦小姐确实很喜欢兰铃花。
  “特别的意义?”霍丽冷笑一声:“我就是权禹王子所有的意义,我喜欢玫瑰花,就要环玦庄园接天红霞,李叔,我劝你不要把心思用在了所谓的特别地方,省得认不清主子。”
  “霍丽小姐是王后下令,王子迎进了环玦庄园的,既然是女主人的意思,兄弟们,都把铃兰花拨了。”说话是的李叔手下的标哥,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但看着油头粉脸,昨天就收到了霍丽不少好处,所以挑头跟李叔对着干。
  很快平日里跟着标哥的十几个男人就捊起袖口拨起了铃兰花,本是在阳光下娇妍鲜嫩的兰铃花株被连根拨起,接二连三,纯白的花朵被踩在皮鞋下,被碾进污泥之中去。
  秦可岚捏着秋千的绳索,微微用力到绳索咯得她手心生疼,有些呼吸不上来,生生看着曾被自己悉心照料的生物被剥夺生命,无情地踩在脚下却无能为力感受很让人气闷,像是心脏被人一点一点剥掉一块又一块。
  “用手拨太慢了,用铁锹,连根给我翻过来。”霍丽指了指立在墙角的铁锹,这些铁锹一边是一年一次育土的时候才会用,现在却被标哥他们操起来把铃兰花连根拨起。
  秦可岚命令自己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可是霍丽显然没有准备放过她,她的声音响在秦可岚的身边:“妹妹。”
  秦可岚睁开眼,霍丽已经站在秦可岚的面前,秦可岚轻轻荡上去就可能撞上她,秦可岚连忙收住势,因为事出突然,秦可岚差点站不稳,但霍丽却是整好以暇,居高临下:“恐怕以后的秋千你都不能使用了。”
  “为什么?”秦可岚掩了掩脸上的纱布:“这是权禹哥哥扎起来送给我的。”
  “因为,你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霍丽一把拽起了秦可岚,秦可岚本是一稳,霍丽的力道让秦可岚被扯了起来,然后向前跌去。霍丽却趁着秦可岚向前跌去的空档,稳稳当当地坐在秋千上。
  还好李叔及时扶住了她,李叔那么不假神色的人,也在这种情况下微微变了脸,这个霍丽一下要拨掉秦可岚悉心照顾的铃兰花,一下子又抢了秦小姐与权禹王子一起扎的秋千,就连他一个下人也看不过去了。
  李叔不由地上前了一步,那边的标哥似乎也知道了这边所发生的事,狗腿地跑了过来,拦在霍丽的跟前:“怎么了,有人还敢以下犯上?”
  秦可岚赶坚拉住了李叔,对李叔摇了摇头。秦可岚当天就回到了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倒是本来生怕阳光晒黑了她娇嫩的肌肤的霍丽,今天在环玦庄园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
  庄园上下对这个新来的霍丽敢怒不敢言,因为霍丽几乎看到什么都要说上一番,这里应该怎么改进,那里比首相府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要么就是故作不食人间烟火,跑过去的刺猬装作不认识,结果被扎了一下,就大吼死刺猬!搞得后园的几个下人忍得好辛苦才憋住笑。
  相比起来,就显出秦可岚的好来,安安静静,从不惹事,还会帮助庄园照料铃兰花,对待下人更是友善有加,往往还没有说话就红起脸来,这样的女孩子难怪权禹王子那么喜欢。
  也不知道是有心安排,还是政务真的很忙,权禹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铃兰花被拨掉了大半,一半的花田是一片光突突的狼藉,秦可岚不知道权禹对霍丽说了什么,但是第二天霍丽没有再说拨接下来的铃兰花,同时标哥以及参与拨花的那群人连夜就被逐出环玦庄园。
  秦可岚远远看着花田中的秋千架,身形一动,可是另一边霍丽已经趾高气昂地向秋千架走了过去,秦可岚就下意识地把脚步生生收住。把一切看在了眼里的李叔有点心疼,压低了声音对秦可岚说:“权禹王子还是很向着你的,秦小姐如果想去散心,不用刻意避讳。”
  秦可岚望了两眼,微微一笑:“有些时候,她愿意抢才好办。”秦可岚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沉静若水。几乎是秦可岚的话音刚落,秋千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李叔眉头一皱赶紧跑了过去,才发现秋千的强索坏了,霍丽荡地兴起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更凑巧的是霍丽落地的地方立了一把铁锹,锋利的边缘在霍丽的脸上划出一道伤口,比上次被溅起的玻璃碎片划伤的还深。
  霍丽捂着脸哭叫地厉害,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秋千,和好巧不巧被放在那里的铁锹。今天剩下的下人都不怎么喜欢霍丽,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并不十分轻柔地把霍丽架回了房间。李叔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查看那一截断掉的秋千绳。
  这秋千绳是权禹让李叔专门买回来的,他知道权禹很担心秦可岚会受伤,所以自己选择的绳索是极地登山专用的,里面掺有金属丝,就算是埋在泥水里十多年也不会腐败,李叔找出了绳索的断面,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有深达四分之三的整齐切面,中心的金属丝已经全部割断。
  李叔突然想起秦可岚轻浅的话,有些时候,她愿意抢才好。李叔下意地寻找秦可岚的身影,她正不前不后地跟着大家把霍丽送经卧室去,李叔第一次觉得,这个仿佛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女孩并不简单。很快叫来医生,因为上次霍丽的伤口本来没有好全,医生这次把霍丽整张脸都包了起来。
  霍丽一开始不肯把脸包起来,但医生如果不这样处理,可能会造成肤色不均,再说最多一个星期的样子,霍丽也没有办法,环玦庄园的下人几乎是有一些喜悦的心态,因为这样霍丽就不会到处走找碴了。医生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
  张妈又是忙前忙后,看了看刚刚包扎完毕的霍丽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秦可岚。小声地说:“现在庄园里有两个受伤包扎的客人,真怕分不清楚呢。”
  秦可岚一愣,这时突然一个的想法冒进秦可岚的脑海,这个冒险的却足以解决一切问题,让秦可岚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让秦可岚的表情定格着,以至于张妈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秦小姐,怎么了?”张妈看着表情定格目光止不住的颤动,关切地问,秦可岚咳了咳:“我是想霍丽小姐的衣服上面都沾了血迹,应该给她换一件衣服。”
  “啊,是。”张妈说,停了一会比较为难:“但是,霍丽小姐禁止我随便翻动她的东西。”霍丽太公主脾气了,张妈不敢擅自动她的衣柜,秦可岚很快跑上楼,拿了一件衣服给张妈:“给她换上,如果她问进来,你就告诉她,这是权禹给她的买的。”
  秦可岚不远不近地看着,看着换好衣服的霍丽,包扎着容颜,披散着头发,穿着自己的流白长裙,又住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乍眼一看几乎自己都会搞错。
  秦可岚看着看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你不是说要等你玩腻了我吗?我想通了,现在在卧室,希望你可以尽早厌倦了我。”
  秦可岚一发完短信,就像是在猛兽必经的道路上放上了一块鲜肉做为陷阱的诱饵,心中有千军万马奔腾那样的紧张与不安。如果权烈把霍丽认成了自己而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么霍丽一定会要求权烈负责,这样权烈会疲于应付,而权禹哥哥自然逃脱了要迎娶霍丽的困局。
  就算……权烈中途发现了,秦可岚赶紧转身就上楼拿了相机,那么自己一定会拍摄一些特别的画面,让权烈不能轻易脱身,而王后也不会再逼一个与长哥有说不清关系的女人成为权禹的妻子。
  秦可岚把相机捏在手心中,快速地躲到客厅的窗帘下,这个角度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霍丽的房间的房门,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但咚咚地心跳声激烈到让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