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快点醒过来,季旭,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季旭!”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羽熙的脑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周围行人窸窣议论的声音她几乎完全听不见,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好像突然间失聪了一样。她看到了闻讯赶来的救护车,看到了医院急救室里的指示灯亮起又熄灭,再然后,她终于听到了这么长时间来第一种声音,“嘀,嘀,滴”仪器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她的世界里无限倍地方大着。
羽熙走到病床边,紧握着那双还能感觉到温度的手,“季旭,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一定会乖乖地跟你回去,什么都听你的!”
沉睡中的季旭似乎并没有听见羽熙的呼唤,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嘀”仪器上,那根波动着的生命线走成了直线。
“季旭,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被他们骗到的,走,我带你回家!”
看到羽熙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医生和护士想上前拉开她,却没想她拼命地挣扎着。
“都给我出去,出去啊”
羽熙现在的情绪极其的不稳定,医生那里肯放她一个人呆在急救室。
开刀周围医护人员每一个出去,羽熙拿自己的生命当成了威胁,“你们不走是吧?”说着拿起旁边的手术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再说一遍,全都给我出去,不然就准备给我收尸!”
带头的医生做出了最后决定,小心翼翼地让身边的医护人员退出门外,“你别激动,我们现在就出去!”就在医生们退出门外的那一瞬间,一切,静止了下来。
让我们把时间往后退半个小时
百合花装饰着的纯白色教堂里,神父正在庄重地审视着这对即将成为夫妻的新人,“洛羽熙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季旭先生,成为他的妻子吗?”
“洛羽熙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季旭先生,成为他的妻子吗?”看到愣在原地失了神的新娘子,神父尴尬地扶了扶镜框,没办法又重复了一遍刚辞的问题,试图挽回这个开始变的有点失控的局面,可是
百合花装饰着的椅子上,所有的亲友嘉宾都窃窃私语着。转过头来,季旭看到了羽熙脸上的愧疚,慢慢地抬起了那双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了羽熙的肩上,“小羽,你身体不舒服吗?!”
感受到了季旭手上的温度,看着下面亲友们脸上疑惑的表情,羽熙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失了神,转过身,她的视线落到了季旭稍显不安的脸上,眼泪,晶莹地划过了她的脸颊,滑落在了她胸前的那束嫩粉的捧花上,“季旭,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
听到新娘子当众悔婚,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是急刹了坐在席上的洛家夫妇。
来不及顾及底下嘉宾的反应,更不敢面对季旭脸上的表情,转身,羽熙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看着女儿就这么毫无交代地冲了出去,林秀香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儿去,“你说这都唱的哪一出?平常多说几句吧你就怪我罗嗦,现在好了吧?结婚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哎!我的老脸都丢光咯!”
“你啊又开始瞎操心了,我相信小羽这么做一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再说了,季旭那孩子已经追了出去,放心,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这孩子跑了,咱可跑不了,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这帮亲戚们吧!”
对于这个女儿,洛启东从小就跟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刚刚羽熙站在宣誓台上犹豫不决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解释了一切,至少,作为她的父亲,他能理解此时此刻女儿心里的感受,如果你说不出‘是的我愿意’这几个字,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你的真爱。
“小羽,等一下!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随便做出决定,如果你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我不会逼你,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季旭一把抓住了羽熙的手腕,他太了解面前这个女人,了解到他已经意识到他到失去她了。
精致的妆容已经被眼泪模糊,“对不起,季旭,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当你的新娘,可是当我站在宣誓台上,看到席上大人们期盼的眼光我发现我并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在你面前,我总是可以做我自己,我想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产生了幻觉,错把我对你的依赖当成了爱情。如果我们今天真的结了婚,这会是对你最大的伤害。”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当初你又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求婚?”羽熙了解季旭正如季旭了解她一样,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还在期待着,期待着她可以回心转意,可是,这一次她不能也不应该再给他机会,因为那只会把他伤得更深。
哽咽着,羽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现在说再多的抱歉也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可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欺骗你也欺骗我自己。怪只怪当初的我太天真,以为那就是爱情。季旭,你值得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对不起”
羽熙用尽所有的勇气,终究她还是不得不甩开他的手,纱幔似的裙摆一点点吞没着斑马线,没想到,下一秒,汽车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初春所有的寂静,柳絮被打的纷碎,她,来不及闪躲,愣在了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小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所有的脑细胞似乎都在那一刻被封锁,她还大约记得,季旭拼命地冲到了自己面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她推到了路边,紧接着,耳边响起了物体被剧烈撞击的声音
让我们再把画面切回到医院。
“我能帮你!”
一个冰冷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里,抬起头,她眼前的那个若有若无的黑色身影就好像冰冻千年的死尸,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你是谁?”
“死神!”
羽熙收拾了下悲伤,定神希望可以看清他的脸,可是,他头顶的黑纱似乎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看到她脸上的鄙夷,“如果你不相信就好好看一下外面。”
羽熙转过了身子,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在她的眼前,‘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真的有死神的存在。’羽熙暗暗在心里想着。
死神明显听到了她的思想,“你刚刚心里在想,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真的存在死神,对吧?!”
被死神看透自己的心思,羽熙开始半信半疑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死神自信地笑着,“如果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就算我走到你身边,你也丝毫不会察觉。”
“为什么要帮我?”
“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被你们这些凡人陷害,最后被人毒死。是季旭检察官查清了整个案子,还了我清白。所以现在我决定还他一条性命。”
“那你还等什么?快点救活他啊!”
“或许你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不过生老病死在冥冥之中早已天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现在能救他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虽然到现在羽熙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死神说的话,可是,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活季旭的机会,“拜托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很简单,回到3个月前,如果当时你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他就不会死对吗?”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一旦历史改变了,一切的一切都会跟着变化。最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当时间再次和现在重合的,如果你还没有彻底让他对你死心,一切就都再也无法改变,机会只有一次,听懂了吗?”
“虽然目前来说我并没有完全听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试试看!”
“这条项链千万不能离身,这是我们对话的唯一工具!”
顷刻间,一条闪着幽光的黑色玉石已经戴在了羽熙的脖子上。
“现在,把眼睛闭上,直到你再也感受不到黑玉石闪烁的光芒才能睁开。
“等等,那我离开的这3个月,这里的一切都会像现在这样保持静止吗?”刹那间,羽熙视乎感到了一丝不安。
“你回到过去的3个月只不过相当于这个时空的3秒钟。”
“我知道了,开始吧!”
等羽熙再次睁开眼睛,早已经变成寒冷冬季的夜晚,一片片雪花正安静地飘落着。
站在昏暗的街道上,羽熙不知道自己改做些什么,握紧了颈上的那块黑玉石,“现在已经是3个月前了,对吗?”
一阵寒风卷进了她敞开着的领口,黑玉石的光芒刺眼地闪烁着。
“我还有一个问题,3个月前的我现在在哪?如果我们遇到了彼此该怎么办?”
“穿过来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我交换了你们的灵魂。”
定了定神,羽熙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不是说要回到季旭跟我求婚的那时候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你自己,好好地问问自己的心,你会找到答案的。”
说完,莹闪着的黑玉石退去了它的光芒。
冬日的风刺骨的寒冷,羽熙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
‘原来,这里就是季旭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啊!3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他从一帮混混手里救下了孤立无助的她,那天晚上的雪似乎比现在更大一些,夹在着风声,簌簌作响。现在想想,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习惯对他的依赖。
羽熙还徜徉在记忆的海洋里,手机铃声打破了小巷的空寂,连忙从包里拿出了电话,来电显示:季旭
犹豫了一会儿,羽熙还是接通了电话,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季旭打破了电话里的空白,
“小羽,你可能要稍微等我一下,地检署临时进来一个案子,我忙完了就打给你,外面很冷,别傻站在外面了,随便找个咖啡馆先喝点东西吧!”
一切都还没改变,这时候,她应该会去最近的咖啡厅等他,然后,他面色从容地出现在她面前,再然后,在咖啡厅所有顾客的祝福下,她答应了他的求婚。
想着想着,羽熙又不自觉地朝着咖啡厅走去,‘不行,洛羽熙,如果你再出现在咖啡厅,那一切都会历史重演。而且她没有自信,现在真的见到季旭的她可以狠心地拒绝他的求婚。’
转身,羽熙决定走相反的那条小路回去自己的小公寓。
“快,快走!”
羽熙正急着赶回家,突然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心开始吓的扑通扑通直跳,这条巷子向来就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她今天的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羽熙正害怕着,一群黑衣人迅速地从她面前跑过去,确认那群人已经走远了,羽熙才终于找回了屏住的呼吸。慢慢地睁开眼睛,堆积着的白雪上,一滴滴鲜血拼凑成了一道不规则的曲线。
‘这些血迹分明是刚刚那帮人留下的,上天保佑没有人受伤才好!’
羽熙一边祈祷着,一边沿着血迹小心翼翼地朝着巷尾走去,终于,在拐角的地方有了新发现,看来上帝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墙角边,一个陌生男子正躺在地上,即使隔着整整10米的距离,羽熙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意,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洛羽熙,你相信死神的话来到这个时空只是为了改变季旭的命运,如果你现在救了他,那么,你改变的就’
羽熙勉强把身体转了过去,却在起步之前刷地又转了回来,开始大步大步地朝着躺倒在角落的那个男人迈进,‘历史是不是真的会像死神说的那样整个的改变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现在见死不救,我会内疚一辈子。’
这么想着,羽熙已经停到了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先生,你还好吗?”
虽然只是草草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羽熙已经得出了她的结论,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超过30岁,看到他胸口的白色衬衫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羽熙再次根据她的职业技能大胆地做出了判断,这个男人八成是得罪了哪条道上的人才会落的如此下场。
等了十几秒没听到他的回答,羽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在。’
羽熙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好,这里有人受了重伤,请马上派一辆救护车过来,我们在”
羽熙刚准备报出所在位置,手机已经被重重地打落,“我这个样子不能被送进医院!”
他的声音很虚弱,羽熙凑近了些才勉强挺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可是,显然的,他的意识还很清楚。
“先生你理智点好不好,你伤的很严重,必须马上手术!”说着,羽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正准备再次拨出号码,
“你这女人听不懂吗?”
光是听声音,羽熙就知道,这个男人生气了,不过,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帮他,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吓着,“这位先生你给我听好了,首先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害你的,你要生气的话也麻烦找对对象;其次,我以检察官的名义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把你被黑道刺伤的事说出去;最后,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看到这个倔脾气的女人,尹澈竟然在重伤之下笑了出来,
“那好,这位检察官小姐,能麻烦你帮我把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吗?”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还笑的出来,不过羽熙知道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事儿的时候,按照他说的从他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
说着就做出了递给尹彻的手势。
“小姐,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可以自己拨号的样子吗?”说完又伾伾地笑了笑,“打给一个叫小陈的人,告诉他我现在的位置,他自然会带人过来。”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眼下,她别无选择,打开通讯录拨通了小陈的号码,交谈很简单,没有超过15秒。
刚刚小陈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他的人赶到现场最快也要10分钟,可是,男人的伤口太深,如果就这么放着他不管,在救援人员赶到之前,他一定就已经流血过多翘辫子了。不行,她必须想办法保存他的意识。
羽熙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外胎,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希望可以勉强维持住他的体温,“我叫洛羽熙,你呢?”
尹彻的眉毛紧皱了一下,缓了缓呼吸,“你刚说你是检察官,对吧?怪不得这么镇定要是换作一般的女人,看到三根半夜一个男人倒在血泊里一定拔腿就跑。”
“你比较厉害吧!伤成这样还这么清醒。”羽熙不得不佩服,即使伤的这么严重,他依然保持着不同寻常的冷静和清醒,“如果我猜的没错,刚刚那些应该是道上的人吧?!能够让黑帮出动这么多手下,看来,你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都半死不活了,你非得这个时候给我定罪吗?”
萧瑟的寒风里,两人的对话就像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句接着一句,直到一束束汽车灯光照亮了积雪的路面。十几个身强体壮的西装男从车上跑了过来,看样子,她救下的不是个一般的家伙。
尹彻的意志已经近乎涣散,只依稀听到这样的对话:
“非常感谢你救下我们少爷,希望你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小陈和羽熙对话的时候,尹彻已经被人非常小心地抬进了车里,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羽熙看见了里面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
原本,作为检察官,她不应该就这么什么都不追究地放他们离开,但是她很清楚,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她已经救了他一命,剩下的,她不应该再干涉。
“放心,我没有打算再参与下去,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今天晚上的事我会当做只是做了一个梦。”
转身,羽熙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她听到了身后轮胎压过积雪发出的特有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被风吹到打寒颤的声音,看来她又损失了一件外套。
羽熙刚刚打开公寓的大门,手机再次响起,是季旭。
“小羽,你没事吧?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到季旭的声音,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担心的要命。
“我很好,刚到家,没接到电话可能是因为手机放在了包包里,没有听见铃声”
“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不用了季旭,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有什么事的话明天上班再说吧!”
“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啦!应该只是着凉了而已,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赶快回去洗个澡睡吧!”
“好吧不过你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手机24小时都会开机。”
“嗯!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羽熙心痛地躺倒在了床上,她明明应该表现地更加漠不关心,但她真的做不到。面对他的关心,她又怎么忍心伤他伤的那么彻底?
握紧了颈上的黑玉石,“我还有3个月的时间,我还有3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