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石缝内出来,姑娘林茹云呆立在一旁一声没吭,瞪大双眼看着李尘逸、姜五娘二人,见李尘逸将话说完,就插言道:“不知爹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也是人之天性,自身在危急中,大脑是一片空白,不会想到其他人,但等危急一过,首先想到的必是自己的亲人。此时林茹云脱离险境,远离朝夕相处的亲人,顿时挂念起林家班众人的安危来。李尘逸听林茹云说起班主林一龙,脑中思路一转,道:“你放心!林班主他们不会有事。”
林茹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有事?”李尘逸“嘿”地冷笑一声,道:“有你爹爹、老李、冯老实这三大高手,别说这么一点敌手,就是有个千军万马,也休想损伤他们一根汗毛。”林茹云一撇嘴,道:“你以为谁都象你一样,假模假式。”李尘逸一乐,道:“假兄假弟,彼此,彼此!”说完李尘逸一指天空,又道:“天空中月色还算明亮,咱们趁月光下山,不会有困难,返回破庙中,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姜五娘想起女儿尸体还在庙中,眼泪又流了下来,道:“我也正想回去,把女儿尸体收殓起来。”
三人顺道原路返回,快到山神庙时,李尘逸一做手势,三人俯下身来,他运功凝听,山神庙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他向林红、姜五娘二人点下头,也不言语,当先向山神庙奔去,李尘逸身形快,先到山神庙,他迅速在庙四周搜寻一遍,林茹云、姜五娘才到庙前。李尘逸向二人道:“庙外人影皆无,只见到一些打斗痕迹,咱们进庙看看。”说罢,当先走进庙中。
几人一进庙内,一幅目不忍睹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姜五娘女儿的尸体横陈在破庙中的供桌上,身上衣服被扯得稀烂,连内衣也被撕开,几乎是赤身裸体。姜五娘见此惨状,痛呼一声,扑向女儿尸体。李尘逸转过身去,不忍见眼前赤身女尸。林茹云快步走到近前,见姜五娘女儿尸体下身亦被人用利刃剖开,手法十分残忍。
姜五娘哭得死去活来,抱着女儿的尸体不肯撒手。过了一会,李尘逸道:“姜大姐,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江湖儿女江湖死,还是按排好你女儿的后事吧!”林茹云上前搀起姜五娘,姜五娘忍悲痛,脱下自己的衣裙,盖在女儿身上。李尘逸上前与林茹云一起将尸体连供桌一块抬起,来到庙外,寻一块空阔地方放置停当。李尘逸四处搜寻干树枝等可燃物,堆放在供桌四周。姜五娘呆呆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流泪。
李尘逸从百宝囊中取出火折,迎风一晃,亮火点燃柴草。不一时,尸体焚化完毕,李尘逸取出一块布来放在地上,用两根树枝从灰烬中将碎骨拣出放在布中,包成一包交给姜五娘,姜五娘双手颤抖着将布包放在身上背好,向李尘逸道:“多谢少侠相助,大恩不敢言谢,容当后报!”李尘逸一摇手,道:“江湖人管江湖事,这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此间之事依我看并不能算完,这些人费这么大周折,并没找到东西,其幕后主使岂能善罢干休,肯定还会追踪你,不知你将来如何应付?”姜五娘道:“少侠你放心,下山后我自会改变容貌,只要我不故意露面,管谁也认不出我来。等我回到家中葬好女儿,就寻一静地,退出江湖。”
李尘逸又对林茹云道:“你与大家失散,怎样才能找到你爹他们?”林茹云道:“我们互相间自有暗记联系,一路上他们肯定留有指路标记,很快就能找到他们。”李尘逸点点头又道:“最好你们俩能结伴而行,互相间也好有个照应。”林茹云听了李尘逸的话,忙问道:“你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吗?”李尘逸笑道:“我行藏已露,再也不好意思装下去了,只能溜之大吉。你见到班主时,替我美言几句,日后见面时,也好免去尴尬。”李尘逸说完,也不顾二人反应如何,转身扬长而去。
李尘逸顺道而行,来到距太原郡数十里的一个小镇外,忽听道边不远处传来哭叫声,尚夹杂着有争斗之声。寻声音走了过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他走到近前,见到五、六个大汉在殴打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不反抗反而跪地哀求,他身后一棵小树下倒卧着一个女人,不知是死是活。
被殴的中年人哭道:“各位大爷,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父女一条生路吧!我欠你们的钱,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还上。小女自尽虽未死,眼见也离死不远了,各位大爷就是将小女带走,也是没有用了。”
前面一条壮汉用脚踢在中年人胸前,骂道:“你这死杀材,你欠老爷的钱,应承用女儿还债,现在她自杀不成,还有气儿。大爷带你女儿回去,等大爷们受用够了,她要死了,也算你还了老爷的债了,这等便宜事你还赖皮,真是找死。这是大爷成全了你,把你女儿带走,将来给你这便宜老丈人烧点纸,也算你女儿给你尽一点孝心。”这一番话,引起了另外几个大汉的哄笑。
笑声中,听到一个声音道:“各位老大,不知这位大叔欠你们多少钱?拿人家女儿顶债,却又打人,这天下是不是太黑暗了?”
众大汉闻声扭身一看,见一个半大孩子站在身后不远处。领头的大汉怒道:“哪里来的小子,敢管大爷的闲事?想必是皮痒了,若是知趣,快些走开,免得坏了大爷的性致。”
李尘逸上前一步,笑道:“这位大爷有所不知,小爷走到这里,听到哭声,本来我走得好好的,是你们扫了小爷的走性,问你们一声,你们反而怪我,真叫人扫兴的很。”大汉们一听李尘逸“小爷、小爷”的称呼,个个气往上撞,向前围了过来,成扇状将李尘逸围在了中间,瞧眼神是恨不得将他生呑入腹。
李尘逸惊恐的后退两步,叫道:“青天白日,小爷说句公道话,你们还敢打人吗?”领头的大汉不怒反笑,道:“大爷不敢打人,但杀个人的确是敢的,小子你今天遇到了大爷,算你娘生你生的不是时候。”
李尘逸最恨别人提到他娘,听了大汉的话,心中怒到极点,但他脸上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顺手从身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道:“几位大爷,小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恰好见到几条蛮牛,打打蛮牛,也算给小爷消消气。”说罢,扬起树枝,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众大汉见李尘逸树枝打来,并无什么章法、招式,但却又偏偏避不开。树枝打在身上,奇痛无比,眼见大汉们一个个成了滚地葫芦,倒在地上,哀叫不止。李尘逸将树枝扔在地上,拍了拍手,笑道:“打了几个蛮牛,小爷总算出了一口闲气。”说罢,走到被殴打的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李尘逸道:“多谢小爷相救,可你不知道得罪了黑风堂的人,这场祸事不小。”李尘逸听说“黑风堂”三个字,眼中顿时闪出一道光芒,问道:“什么是黑风堂?”中年人答道:“小爷想必是外乡人?不知我们太原郡地界最大的帮会乃是那黑风堂,在这方园数百里,没有人敢得罪他们。这个帮会中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得罪了他们而家破人亡。”
李尘逸又问道:“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得罪了黑风堂呢?”中年人回答道:“只因去年在下的老婆得了重病,家中积蓄花尽,病也没见好,没办法只好向银珠赌坊老板借三十两纹银给老婆治病,谁知老婆的病没治好,反到欠下了闰王债。”
李尘逸说道:“欠他银子慢慢还也就是了,不一定是什么大事。”中年人又道:“小爷你有所不知,这个银珠赌坊是黑风堂开的赌坊之一,当初借银子时,签的是不要利息,等到我老婆死后,赌坊的人来要钱,借据上写的是五分利,并且是利滚利。象我这样的人家哪里还得起这种债?我明知是坑人,便和他们理论,不想被他们痛打一顿,还是乡亲们说情,赌坊老板才说银子可以不还,但必须拿我女儿抵债。大家都知道,黑风堂在太原郡及左右州县,开有数家妓院,我哪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是以,乘天黑我领女儿出逃。逃到这儿被他们追上,我女儿用剪刀自尽时,被他们救了,小爷你看现在我女儿仍在昏迷。
李尘逸走到近前,伸手在女孩身上指点向下,道:“你女儿好好的,并没有昏迷呀!”话音刚落,女孩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两眼直瞪着李尘逸。李尘逸笑道:“二位,现在没什么事了,快些逃命去罢。”李尘逸边说边走到倒地的大汉身边,挨个搜大汉的腰包,搜出大约二、三十两碎银子来。李尘逸用手掂着搜来的银子,走回到俩父女身旁,道:“这些不义之财,你们父女拿着用,路上做些盘缠,跑路可能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