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章环视一下众人,道:“顾、闻二位老弟言身中奇毒,但从他们二位中毒的症状及经脉所显示的特征看来,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严重,换言之,就是现在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为什么二位经脉受阻而功力大减呢?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二位所中者为天下奇毒,医者感查不到;二是所中者为药力短暂的毒药。以老夫判断,目前为止,尚未见到使人中毒而又令人察觉不到的奇毒,那么二位中的毒就是第二种。各位可能有些疑问?即然他们二位所中奇毒是短时效毒药,为什么二位现在功力仍恢复不了呢?”
依老夫判断,当初二位确定是由于中毒而经脉受阻,这就在二位心中造成了中毒的印象,而当药力过去后,二位心中仍是感到毒药在起作用,经脉仍不通畅,这就叫心灵感应。这也是下毒者高明之处,老夫猜出个中原委,也是基于这点。大家想一想,下毒者想利用二位,无非是知二位武技高超,如果二位武功锐减,不及一流武林好手,那他不就违背了初衷了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所做所为,的确在二位心里造成阴影,而使武功受到很大影响,如果不是这样,逸儿也决难取胜。”
罗平章这些话使顾、闻二人更加感激,因为二人心中明白,即使二人武功就是和往常一样,今日也是必败无疑。罗平章的话为二人挽回了好大的颜面,这颜面是武林人物最视为至关重要的。
罗平章接着又道:“老夫根据这种猜测,使用清凉丹,让二位老弟服下,又暗示逸儿以金针刺穴。其实逸儿也是不会什么金针通穴法。老夫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欺骗二位老弟,而是通过这种手段,去掉二位心中阴影,这个障碍一除,二位自然经脉通畅,而恢复往日的功力。”
罗平章一席话说完,众人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佩服罗平章学识渊博,而且对其机智多变的做法,更是无话可说。
顾九柳、闻道庄二人站起身来,一揖到地,顾九柳道:“罗大侠真天人也,救治我兄弟二人于患难之中,今后但有吩咐,我兄弟二人肝脑涂地,再所不惜。罗平章哈哈一笑,道:“二位老弟,罗某退隐江湖多年,不想称雄称霸,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治愈了二位的心病,从今后且休提什么感恩报德的事,我们仅是朋友而已。”
众人听了罗平章的一番话,齐声喝好,重新落座。
众人坐下后,李尘逸走到罗平章面前,说道:“罗公公,顾、闻二位前辈之事已了,还有其他人如何处治?”罗平章道:“若不是逸儿提起,险些忘了。”说着,扭头对顾九柳道:“顾老弟,那些与你们同行之人,你们是否熟悉,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尚未等顾九柳言语,看守蒙面人的罗立威匆匆跑进大厅来,向罗平章道:“大伯,那些蒙面人都口吐黑血,不声不响死去了,大伯你看怎么办?”罗平章站起身来,道:“有这等事?我们大家去看看。”说着与众人一齐走出在厅,来到关押蒙面人的房中,只见屋地上倒着许多蒙面人,仅有一人靠着墙壁,低着头不停的喘息。
罗平章走到一个蒙面人身前,伸手揭下蒙面头巾,只见此人嘴角流出一股黑紫色血迹,已然气绝。罗平章向罗立威道:“取下他们的头巾。”罗立威等向前取下所有倒地蒙面人的头巾,众人看去,这些人均是口流黑血,全部死去。
罗平章道:“好恶毒的手段!这些人必是口含毒药,进屋后再呑毒自杀。”说完向顾九柳道:“顾老弟,这些人想必是这个组织的人吧?”顾答道:“小弟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只知道那个还活着的人与我们俩一同来到这里,听从使朴刀的人命令行事。”罗平章听罢,也不言语,走到墙边,伸手取下地上人的面巾。
众人面前呈现出此人面容,乃是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长得粗眉大眼,一付凶恶之相。罗平章伸手探摸他的脉门,这人也不言语,只抬头看了罗平章一眼。罗平章道:“这个人不行了,逸儿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听了罗平章的话,这个人抬走头来,嘴角动了动,似要说话,罗平章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说道:“朋友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这人嘴唇动了几下,断续说道:“请。请到崆…崆峒…欧阳…家,告诉。我的…家…家…家人,不要。以我。以我为…为念,不要…追…追问我的事儿。”说着,头一低,停止了呼吸。
罗平章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人人学武为了争名夺利,一昔失手命丧黄泉,不知世人的俗念何时罢了?”众人听了罗平章的话,一时默声不语。罗平章向罗立威道:“你领着家人,将这些人掩埋了,要好好安葬。”说罢,也不回头,径直奔大厅而去。众人随在身后,也回到了大厅。罗立威领着家人,将众蒙面人的尸体抬上马车,拉到庄外林中掘坑掩埋。
众人重又回到大厅落座,李尘逸悄悄来到罗平章身后,道:“罗公公,你看后边的事怎么办?咱们要追查幕后真凶吗?”罗平章笑着摆摆手道:“逸儿你莫着急,现在我正在想一个办法,把事情一件件摆平。”说着,罗平章轻咳一声,向众人道:“各位,老夫想起一事,想与大家商量一下。”
众人答应一声,罗平章站起身来到大厅中央,环视一下众人,道:“指使蒙面人残害我罗家的幕后组织到现在为止,我们仍是一点边迹也摸不到,就连顾、闻二位老弟身在其中也是不知什么消息,可见这个组织十分神秘,而且必定很庞大。假如这个组织不见顾、闻二弟他们这一拨人返回,必然知道行动失败,那么,即然知道两次行动都失败在我们罗家,你们可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柳平海接言道:“若我是这个组织的头儿,肯定会另选高手,再袭罗家,直到达到目的为止。”罗平章道:“对,若以顾老弟他们的江湖声望,应该达到一流高手境界。他们若再派人来,一定是十分厉害的角色。老夫从两个角度考虑这件事,一是我罗家老幼较多,又本不是江湖中人,遭此祸事,已然十分悲惨,我不想让我的家人涉险,再受到什么伤害;二是各位已然帮了我罗家的大忙,又是与我罗家有密切关系的人,我也不想大家受到什么伤害。因此,老夫有一提议,那就是麻烦各位再帮助我罗家一次。”
柳平海忙道:“罗大侠你尽管吩咐。”罗平章道:“此地距定性之师‘空寂’师太清修之地‘静月庵’路途并不十分遥远,当年老夫与师太也曾是江湖同道,若我罗家的人寻师太蔽护想她不会不答应。我这样说是想麻烦各位,护送我罗家的人到‘静月庵’去避一下难,免得受到这个神密组织的伤害。”
不等众人开口,女娃儿罗素云抢着道:“大爷爷,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罗平章笑道:“傻孩子,你留下来做什么?大家一走,我和逸儿也就离开此地了,难道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成?”众人闻听此言,一齐笑了起来。罗平章接着又道:“顾老弟,你们兄弟将我家人送到‘静月庵’后,立即返回太行,暂时不要露面,免得这个神秘组织知道后,加害你们的家人。你俩个孙儿的事,待我过一段时间,一定到太行去为孩子解去所中之毒。”顾、闻二人紧忙谢恩。
罗平章接着又对众人道:“事情宜早不宜迟,大家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出发。”柳平海等还想要说什么,罗平章摆手制止道:“江湖之上,事情难以予料,你们大家一路要小心提防,到了‘静月庵’就比较安全了。你们先走,我和逸儿随后就离开此地,免得与这个神秘组织再发生冲突,过几日我到‘静月庵’与你们会合。”
众人见罗平章说得坚决,心中又对罗平章佩服得五体投地,便一齐应了一声。罗家人早将细软收拾停当,众人向罗平章、李尘逸道别,出门望南,投“静月庵”去了。
待众人走远,李尘逸向罗平章问道:“罗公公,我们当真要离开此地吗?”罗平章笑道:“你这个鬼精灵,我如不说也要离开此地,他们如何能这么快离开,我让他们走开,是免得他们碍手碍脚,影响咱爷俩行事。”李尘逸听罢,拍手大笑起来,道:“罗老头骗人连眼睛都不眨,真是只老狐狸。”罗平章抬脚踢向李尘逸,李尘逸一闪,跳到一边,罗平章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骂我是老狐狸,你岂不是一只小狐狸。”说罢,二人一齐大笑起来。
第二天,李尘逸随罗平章望五云观而来。一路上,见有不少车马及相互扶持的人们,所去方向均是“五云观。”李尘逸心中暗自嘀咕:“这么多人发瘟,如果五云观是好家伙,应当到乡间去,为百姓驱瘟,现今他们反坐在观中收取百姓的好处,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远远望见一座山脚下,一大片黑压压的松林,林中间是金壁辉煌的好大一座道观。罗平章指着道观对李尘逸道:“逸儿你看,这么大一座道观,道众一定不少,香火也定是很盛,观中道士若不是有道之士,必定有很大的靠山的支持,不然这么大一座道观,要多少银两消耗?”李尘逸答道:“咱爷俩到里头看一看,若不是什么好去处,一把火烧他个白地,省得他们坑害百姓。”
罗平章笑道:“你这个小鬼头,一天不生事,就浑身难受,从现在开始,你少吱声,跟在我的后面。咱们把事情打探明白,再找对策,不要打草惊蛇,你要记住这些话。”李尘逸点头称是,心中却在想着如何整治五云观。
说话间爷俩来到松林前,只见好壮观的一座道观。道观周围全是两丈来高的大松树围绕,一条铺着青石的路约两丈来宽,直通观前一大片同样青石铺砌的广场,道观大门楼约高三丈,朱红大门钉滿拳大的门钉,大门上方一块巨匾上三个金泥大字“五云观”,透出庄严气派。
五云观的大门并没打开,两侧小门不时有小道士出进。右侧小门前立着一块牌子,上写“积善门”三个字。门前十余个道士不停的忙碌着,向门前约七、八十个排队的乡民讲着什么。二人来到观前,见到排队的乡民在通过“积善门”向门内道士交纳银两,想必是患病的乡民到观中求治,在交纳常例。
罗平章领着李尘逸来到观前,抬脚正想迈进观内,被两个小道士拦住了去路。罗平章开口道:“二位道长拦住小老儿为何?难道小老儿进观参拜三清,也要交常例吗?”拦在门前的俩个道士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堵着观门。这时观内一中年道士开口说道:“老善士不要误会,今日本观开道场为众乡亲驱除病魔,现在道场未开,观主法旨,不得擅自开观门,以免冲撞了神灵。”
罗平章哈哈一笑,对中年道士说道:“道长,小老儿和我这个孙儿,虽说不是出家修道之人,但心中向往求道升仙,每遇到一座道观,都要进殿叩拜三清。道长你这五云观亦是小老儿顶礼膜拜的必经之地,因此小老儿想请道长与你家观主商议一下,是否可容小老儿进殿叩拜,以了却小老儿的心愿。”中年道士打量一下罗平章和李尘逸二人,见二人一老一小,并不似江湖人物,象是普通的游方郎中携药童行走江湖。那时的游方郎中大部分是信奉道教的人士,因此中年道士也就相信了罗平章的话。中年道士一挥手,道:“老善士即然如此虔诚,贫道哪有不许善士入观礼拜之理?请老善士入内进香。”
拦路的两个道士闪在一旁,罗平章和李尘逸进入观门,罗平章双手一拱,向中年道士道:“道长真仍有道之士,小老儿在三清殿上,一定替道长求一柱香。”中年道士无言答对,一打问讯,侧身将二人让进观内。
罗平章、李尘逸一进观门,见大殿与观门之间的空地上整齐摆放许多拜垫,大殿前的平台上,设立一座香案,香案上摆放着许多法器,香案两旁立着两个巨大的铁鼎,约有六尺来高,殿前平台上整齐插立各种法旗,约百余面,风儿吹动下,旗上各种彩带顺风飘扬,气氛热闹非凡,好一个祭天求神的场面!
在中年道士引导下,穿过祭坛,来到三清大殿。罗平章垂首低眉,一付十分虔诚的模样,李尘逸则东张西望,将过目的事物记在心中。三清殿中与其它道观并无不同之处,罗平章在三清圣像前献上三柱香后,在拜垫上跪下,李尘逸也随其后,叩拜三清。中年道士立在一旁,口中喧着道号,一时间,大殿中充滿详和、仁爱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