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丹药似乎起了作用,李尘逸肚中咕咕响了起来。他又伸手指向桌上的一个小布包,那御医取包过来,打开布包,取出一鸽卵大小药香四溢的药球,李尘逸伸手示意他将药球放在背后掌伤处。御医依言而为,拿起药球放在李尘逸背后的掌伤处,来回滚动一阵,只见李尘逸背上的金色掌印由深而淡,最后消失,而那药球,也就是李尘逸的宝贝之一“万生丹”上泛起了一阵金色的光芒。
经过这一阵治疗,李尘逸身上轻爽起来,也有了几分力气,他开口低声道:“几位请帮帮忙,将桌上的金针取来,替我扎上几针。”
三名御医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取过桌上的金针,拿在手中,却不知应扎在什么穴道。李尘逸望了三名御医一眼,开口说出一连串的穴道名称,御医按他说的穴道,将金针一一刺入。李尘逸又向御医说明那一穴道金针捻动几下、提出多少、扎深多少后,闭上双目,默默运功自行疗伤。
三名御医守护在一旁,眼见李尘逸顶门升起一阵白雾,渐渐白雾拢罩了他的全身,惊得三人连连后退,以为遇到了仙人。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白雾渐渐消失,又从李尘逸的太阳穴和印堂穴上泛起淡淡的紫霞来,紫霞愈来愈浓,最后又从他的印堂上发出阵阵金色霞光。三名御医看得呆了,张大了口,半晌合拢不来。
李尘逸运功几个周天,觉得经脉已经畅通无阻,恢复功力也就是时间的事,就慢慢收回功来,睁开了双眼。三名御医眼见李尘逸顶门霞光消失,人也睁开了双眼,三人互望一眼,齐齐拜倒在地,口称活神仙。
李尘逸哈哈一笑,抬腿从床上下来,道:“三位先生说笑了,我哪是什么活神仙,请三位不要见怪为怪。”三名御医起身,规规矩矩站在李尘逸身边。李尘逸问他们道:“三位先生,不知我现在身在何处?望三位指教!”
话音未落,就听窗外有人低声喝道:“皇上驾到!”
听到喊声,三个御医慌忙到门前迎接,李尘逸听到皇上来到,刚要起身下地,唐太宗李世民已急急闯进屋来。
太宗李世民回到宫中,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静:一是想到少年李尘逸舍生忘死,在众高手下救得自己,而今他生死示卜;二是见到李尘逸颈中所挂玉佩,猜想到他定与当年的绣娘,或者是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想来想去,李世民一跺脚,又出宫向秦怀玉官邸而来。这一下,慌得众侍卫纷纷跟在李世民身后,怕再出什么乱子。
李世民一进屋,见李尘逸已经醒来,并且能够坐起身来,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几步来到床前,将李尘逸拦到床上,颤声道:“小英雄你终于醒了!孤。孤家太高兴了!”
李尘逸一动身形,想下床参拜,李世民伸双手拉住了他,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道:“孤这次遇险,多亏小英雄舍生相救,救命之恩孤家难以言报!”李尘逸微微一笑,道:“为了大唐朝,为了皇上,小子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应当,皇上千万不要这样说。”
太宗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好!好!为了大唐朝,为了天下苍生,孤不再提此一节了!”言罢,他一回头,见三名御医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禁一皱眉,随即向外一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三名御医听皇上金口一开,各自叩了一个头,躬身退下。
李世民见屋中只剩自己与李尘逸二人,就向他问道:“小英雄家乡在何处?父母是什么人,姓氐名谁?你项下这一枚玉佩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尘逸听了这一连串问话,不禁一怔,心想:“山中见面时,自己曾对皇上说了姓名,敢情这皇上是吓昏了头,忘记了山上的对话。”他一边想,一边说道:“草民家居黄河上游,姓李名非,自幼由外公抚养长大。据我外公讲,母亲生下我之后即过世了,而我父亲连外公也未曾谋过面,我更不知道他是谁了!”
他说话时,李世民双眼紧盯他颈下所挂的玉佩,看样子象是要把玉佩溶化到眼睛里。李尘逸见他紧盯自己的玉佩,伸手托起玉佩,道:“这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外公对我说,母亲临终时,将玉佩留给我,要我凭此玉佩认祖归宗,因为玉佩是我生身父亲留给母亲的唯一信物。”
听了这番话,李世民心头一股酸意涌了上来,眼泪顺着面颊直流下来,面对自己从未见面的儿子,又是舍身救护自己的恩人,脑海里闪出当年情景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李世民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深情地望了李尘逸一眼,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李尘逸见皇上听了自己的话,情绪非常激动,而后也不言语就起身离去,不禁有些茫然。眼望李世民走出房门,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似有所悟,缓缓躺在床上,继续运功疗伤。
李世民走出屋门,秦怀玉马上迎了上来,刚要开口说话,李世民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默然走到轿旁,边进轿门边挥手示意回宫。
秦怀玉等侍卫见皇上脸色不好,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护卫在轿子周围,快速向皇城奔去。
进了皇宫,轿子停在养心殿,李世民下轿后也不进殿,直奔后宫而去。几名侍卫见皇上不言不语奔后宫而去,慌忙跟随在皇上身侧,李世民侧脸一瞅,微一皱眉,向后用力一摆手,阻住内侍们,自己大步走向后宫。
长孙皇后正在后宫闲坐,忽听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急促,不禁感到诧异。见到李世民大步走进宫来,脸色很是凝重,长孙皇后赶紧站起身来迎接,还没等她开口,李世民就侧身重重坐到一把椅子上。
长孙皇后知道,每遇到不开心的事儿,或者棘手的事,李世民都要到后宫向自己倾诉,看样子今天的事儿可能挺严重,要不然李世民不会有这么沉重的表情。
长孙皇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李世民长叹一声,双手用力一拍大腿,道:“梓童,孤有一事闷在心里,唉!十几年了,我从来未向你讲过,今日遇到一个人,勾起了孤往日之心事。梓童,从打你进入李家,不管多大的事孤都未瞞过你,而且许多事都是梓童为孤分忧,今天你再为孤把这事排解一下吧!”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这么烦心,说出来咱们参详参详。”
李世民抬起头来,眼望窗外,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梓童,那是在十几年前,父王命孤率兵平定薛家父子叛兵,在高墌孤身染疾病,刘文静、殷开山二人替孤率兵征战,至使唐军在高墌战败,孤被乱军冲散,只身一人逃到渭水河边。正在前面无路,后有追兵的时候,渭水河边的渔夫郭老大兄妹救了我。过了几天,我病愈时,薛家叛军又搜到河边,为了救我脱身,郭老大当场死于薛叛军之手,郭绣娘也受伤跌于渭水河中,我只当她当场丧命于渭水,谁知她命大,竟从河里逃生,并留下了一个后人。”
长孙皇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世民,听他讲到这里时,故意将细节略过,也不细问,只是抿嘴一乐,意思是明白了李世民的话中之意。
李世民见了长孙皇后的表情,知道她冰雪聪明,明白了自己的话中隐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说来也巧,绣娘留下的这个孩子,就是这次山中舍身救我脱险的少年英雄。孤认出此子,主要是从他颈下挂着当年我赠给绣娘的玉佩。此佩是母后赠我的吉祥之物,当年在情急之时,顾不上其它,才将此佩赠于了她。今日见了此玉佩,孤并未敢言明,匆匆回宫与梓童商量,望梓童为孤出一万全之策。”
长孙皇后听了李世民一席话,面带微笑,道:“皇上,臣妾已明白皇上的意思,此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也即是我李家的人,按照常理,皇上应认子归宗。但皇上贵为天子,所顾忌的是当着滿朝文武,突然冒出个皇子来,恐朝臣有异议。按皇上所说,臣妾有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李世民急忙道:“梓童,这么多年来,孤凡事从不瞞你,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妨!”
长孙皇后道:“自打贞观年间,我们大唐朝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朝野之间一片兴旺景象。唯皇上与臣妾共同担忧的是几个皇儿,臣妾与皇上心中都明白,乾儿骄横,加之这些年疏于管教,乾儿嬉戏废学,实难执掌社稷。泰儿虽聪敏绝伦,但这几年来置馆收士,又有一些文武群臣支持,与乾儿势成水火。治儿年幼,人又懦弱。其他皇子各有所依,不知储君之争何日能了?今日皇上若再让此子入朝,势必要掀起一场风浪,恐怕要在众皇子之间起争议,所以此事要皇上三思而行!”
李世民闻言,长叹一声,道:“这些孤也不是没有想过,唉!为人父难,身为皇帝又为人父更难!梓童,难道我们就没一个万全之策吗?”
长孙皇后略一思索,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知皇上你可同意?”李世民敢紧说道:“梓童,有办法快说出来听听。”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这个孩子听皇上说是名叫李尘逸,对吧?”李世民点点头,道:“对,是叫李尘逸。”长孙皇后接着道:“好!此子即名叫李尘逸,自然是李氐宗亲,况且此次他救驾有功,皇上不妨公开认他为义子,再封一个王位,让他顺理成章进入皇族,又不会引起朝野多大争议。另外,最好不让此子知道他乃皇上亲生骨肉之事,待以后寻一个合适时机,再向他言明此事,臣妾认为这样比较妥当。”
李世民听了这番话,双手一拍,大声叫道:“梓童此策甚妙,就这么办好了!”长孙皇后道:“皇上别急,此事还要与魏征、长孙无忌二相商议,把事情想得周全才是。”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孤一时高兴,就把此事给忽略了,孤这就传旨,要二相入宫商议此事。”
长孙无忌今日无事,正在书房看书,忽听家院报有内侍传皇上口喻,着其立即进宫。慌得他敢紧换上朝服,也不备轿,牵一匹马过来,出府门直奔皇宫。长孙无忌边走边寻思:“这李世民肯定有什么特殊事情,不然他不会这时候传我进宫。”
来到午朝门,长孙无忌见魏征也正怱怱赶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打了一声招呼,一齐走进了皇宫。心中均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皇上急传我们二人一齐进宫?”
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而来,因为平时皇上与臣下议事都在御书房。尚未到御书房,就见一名内侍向二人施礼,并言明皇上在后宫等候。长孙无忌、魏征吓了一跳,皇上在后宫召见臣下,这还是第一次,二人心中忐忑,随内侍急急走向后宫。
李世民坐在后宫,见长孙无忌、魏征相伴来到,微微一笑,命宫娥看坐。二人给皇上、皇后见过礼,在下首坐下。
李世民眼望长孙无忌、魏征,半晌不言语,弄得二人心中有些发毛。
封建时代的帝王对臣下有着荣辱生杀大权,皇帝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大臣的命运。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唐大宗李世民虽在封建帝王中是个明君,但封建帝王的专制,仍是悬在臣民头上的一把利刃。
长孙无忌、魏征二人终于盼到皇上开了金口,李世民道:“二位卿家,孤有一事,想与二卿相商,望二位卿家为孤排解一下!”长孙无忌、魏征赶紧站起身来,点头称是,但心中均想:“不知皇帝老倌又给我们出什么难题了?”
见二人应允,李世民道:“事情是这样,孤在山中赏雪遇险,多亏了一位少年英雄舍身相救,才得以安然无恙,而这少年英雄却身负重伤,百般救治下才脱离危险。救命之恩孤无以报答,所以孤想将此少年收在膝下,认为义子,再封个王位,二卿认为可否?”
长孙无忌与魏征互相对视一眼,魏征站起身来,向李世民躬身施了一礼,道:“皇上,臣认为此事有些不妥,首先,皇上贵为天子,身负大唐社稷重任,只身犯险,已是不该,虽幸有这少年英雄相救,臣却认为皇上看轻了大唐王朝的重托。其次,皇上执掌大唐王朝,轻易认收义子,恐惹起朝野非议。况且这少年英雄是草莽人物,入得皇室,依臣看来,短时间内难以训服,恐怕要惹起事端。所以,此事还请看皇上、娘娘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