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沙珈表情复杂。心底的涟漪渐渐化开。一个心愿陡然腾升,他不能死,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他也要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的力量,别人能做到的,他一样也可以,即使是别人做不到的,他也会克服,直到生命的燃尽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的太软弱
“筱月大人,你能帮我吗?”沙珈问道。
筱月藐了他一眼。
“谁也帮不了你。沙珈,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筱月回道,接着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但她的话也顺着风向的趋势远远地飘来,“如果你想变强,此时此地,今晚三更时分,等我。”
说罢,便消逝不见。
三更时分?
沙珈虽有疑惑,但内心那份渴望的力量促使他想不了那么多。
夜阑人静之时,已无声无息。山崖上风呼呼!地作响,刮着人的脸像刀割一样难受,一个人影矗立在风中,瑟缩得发抖,但是他却没有动,只是那样安静地站定,仿佛僵化的石像,仰望着星空,心底宁静得若黑的天幕。
等待,
夜更时分了吧,
沙珈心底忖度着,因为眼盲,他也辨识不了时间,所以只有安静地呆在原地,从早上筱月离开后,他就一直这样,坚持着,等待,然后再等待,和时间赛跑,不知道是不是沙珈表现出良好的持久性和忍耐心,他呆在原地熬过了一天一沙珈的时间。精神也疲惫不堪,身体却再倔强地挺住,不愿倒下,不愿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所以,我一定会战胜自己,
这样一种强韧的信念支撑着他的身体,矗立在风中,不倒,不倒,永远不倒。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道,不知疲惫不知倦,他只知道,他也可以做到。顶天立地。
直到身体终于疲惫到极点,双腿都已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扑咚!沉闷地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抻地,强撑住身体,此时,沙珈的身体在寒风中显得削瘦而无力,但却像个击不落的不倒翁,倔强而坚持地再次腿脚用劲,正预备站起身来时,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胳膊。
是的,是筱月。她终于来了。
其实,她早已来了,不过,她没有出现,只是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那么单薄的影子,在月夜中显得很渺小,不堪一击,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可是,再黑的夜里,他的影子都是显眼的,再多么黑,也不能抹杀他那微芒的光点,哪怕只能射出一点点星星的光,也是有些引人注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坚强,执着,带着倔强的韧性,就是这个男人的真实写照吗?
似乎,他比任何一个男人还更坚强,更执着。因为,无尽暗沙珈并没有腐蚀掉他的心。反而让人看到他的美丽,就像绽开的“生命之星”,美丽而耀眼。
“沙珈,”筱月喊了一声。
“嗯。”沙珈应声。
筱月点点头,随即扶着他一起坐在一处还比较干燥的草地上,他的背能稳稳地靠着后面的树干。筱月站起身来,手中电光一闪,多了件兵器,那便是天魔战琴。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琴仍闪着耀眼的光辉。
没有原因,也没有废话,更没有那多余的繁文儒节,因为这些在筱月看来,不过是种虚假的表像。
“我现在跟你讲解下韵律和音律。”筱月说道。
“嗯。”沙珈应声,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有种牵引力,让他不自不觉得想要听下去。只为努力,努力地想要变强。
“十二音律和七声音阶源起于比伦女神的时期,这在现在来看又早了一个光年,现在的音律已独立发展自成体系了。所谓十二律,是律制,律是指音调,比如用十二个长度不同的竹管,吹出十二个音调不同的标准音,用以确定乐音的高低,这十二个标准音就叫做十二律,它相当于音乐中的十二个调。在一首乐曲中,我们一般只使用其中的七个音来构成音阶,即所谓七声音阶。”讲到这里,筱月停下。看了看沙珈,他显然对自己所讲的有些朦胧。
可是,无论他能否理解,他都必须要掌握十二律和七阶。因为,这不是韵律那么简单。
“在你的眼前,如果你仰望天空,你能看到什么,或者,你的心里能想到什么?”筱月突然问道。
沙珈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幕,虽然黑,但并不单调,因为有星,有无数的星光为它点缀。
“我能看到星,无数的星光,它们很微弱,但是它们又很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沙珈回道。
“星光?你真的能看到星光?”筱月问道。有点不可思议。看来,他的眼并不是普通失明。
听出了筱月的疑惑,沙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平静。
“是的,我的世界只有微弱的白光轮廓,它能让我辨识得出方向,不至于做个无头苍蝇。”沙珈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筱月回道,心底也大概想得到他那沙珈是如何杀得了魔兽的。原来,他的眼并非完全看不到。那这样,就更好办了。过了会。
“其实音律和天文知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既然能看得到夜空,那么我下面要讲的,你可要听清楚了。”筱月说道。
“嗯。”沙珈应声回答。
“比伦女神的时期,人们收集的一些残片,然后将它复原成了一个平面球形星图,它有一个名称便是比伦平面星图。这便是天文体系的形成与发展。这对十二音律及七声音阶的根源,有一个值得启发的参照。后来,比伦女神利用大小月,用一年十二个月并设置闰月来协调月相与季节的关系。”说到这里,筱月又停住了,看着沙珈,仔细观察着他脸部的表情变化,这能帮助她看到他到底理解了多少。
平面球形星图?天文体系?
对于沙珈来说,这完全扭曲了未来对天文学的定义,那残存的意识,看来要重新来理解了,过去的,要全部地抛弃,现在的,才是重要的。
沙珈没有说话,也不敢打断,他还想继续听下去。
沙珈的表情,筱月似乎懂了,所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微笑,不再那么地冰冷。对于悟性高的弟子,她总是欣赏的。弟子?不,她并没有收他做徒弟,至于原因,那种说不清的教规,则不说也罢。镜水神宫从来就没有男弟子,为什么她会愿意教沙珈,也许是有缘份,也可能,她只想帮助他而已,再加上沙珈有这份天赋,所以,她更加有份理由,当然,她要怎样做,没有人能干涉得了。
“其实,十二律是和十二个月对应的。比伦平面星图对应的便上天幕中的二十八星宿。另外,二十八星宿平均分为四组,每组七宿,七宿也就是对应的七声音阶,分别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青、红、白、黑四种颜色,以及龙、鸟、龟、蛇几种动物形象相配,称作四象或四律、四宫。曾侯乙琴箱上的二十八个宿名,顺时针围绕着一个斗字,这个斗字代表着北斗七星。”筱月说完。再次停了下来。
突然身体一个飞舞,手抚竖琴,跟着,远处“轰。”地一声,岩石炸裂,石头的碎片四处飞溅。接着,“咣铛!咣铛又连拨两个音弦,两道光速射出,缠绕在一个树干上,原来那是被陡然拉长的琴弦,下一秒,裙纱舞动,整个树干被连根拔起,“卡卡断裂的声音,接着“轰。”地一棵几十米的大树倒塌在地。
这突然的变化,
让沙珈惊得目瞪口呆。
看到沙珈惊异的样子,筱月无任何表情。
“十二律和七阶组成的图像便是北斗七星,所以,这也是天魔战琴的核心所在。只有拿握了那十二律和七阶所对应的北斗七星的位置,再加上七级以上的斗气,便能破除天魔战琴的威力。”筱月缓缓说道。接着,便不再言语。为什么告诉沙珈这个破除的方法,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没有找到这样的人,或许,他能成为一个例外。
只有打败更强的对手,他才能成为一个强者,如果沙珈可能的话,她倒是愿意成全他,只是现在说这话,会不会太早太早
筱月突然仰望着天空,那黑幕般的天际,压抑得人都透不过气来。
“筱月大人,”沙珈唤了声,本来想说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难说出来。或者,他也感觉到了什么,
“嗯,”筱月应了声,接着语气幽幽地,“今天就到这里。沙珈,回去吧。”
说罢来到他身边,沙珈站起身来,他明白,她要做什么,因为,那瞬间即逝的时刻真的很奇妙。对沙珈而言,他还不懂什么叫能力,在他的心里,筱月,还有弗兰,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具有超能力的人。或者,他也从未想到,他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具有超强能力的人,对沙珈而言,只是一个梦,一个想要去实现,去努力的目标。虽然他的出发点有些狭隘。
自那一天以后,每到深更半沙珈,筱月便带着沙珈来到这片空无人烟的山崖上教他琴谱,并传授了天魔战琴的要领和天象对应的北斗七星的查找规律。
沙珈也表现出了超高的悟性,几日下来,对于筱月所讲述的,都能铭记在心,并在心底揣摩,逐日精进。但是,光会了音律,也是不行的,这样也不会称为一个战士,要成为真正的战士,必须还要学会斗气,这一点,也正是筱月担心的地方。
这几日以来,让她发现了一个怪现象,这是出现在沙珈身上的怪现象,那就是。他根本无法产生斗气。
这对每个想成为骑士的人来说,都是最残酷的事实,比要了他们的命还严重。
并且,每到一定的时间,他的头会剧痛不止,只有天魔战琴的音律才能缓解他的这种症状,据沙珈自己介绍,自己以前从未有头疼的感觉,只是从那沙珈杀了那条四级魔兽开始,可能是由于撞击了脑部,形成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