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他的眼睛里,僵硬了20几年的手指终于跳动了第一次的脉搏,一双倦怠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记忆的脑海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的运作着,沉睡了20多年的记忆,顷刻间苏醒,他怎能忘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声急促的刹车声,他的生命,摇摇欲坠。
当他游走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床边那个纤弱的身影上时,冰封了20几年的声音,不觉变得颤抖,“涵涵?!是涵涵吗?”他的声音那么的犹豫,他不敢相信,相隔这么多年,她的女儿还能陪在他的身边。还记得,当最后一束煞眼的车灯射进自己的眼里,涣散的意识里,跳动着一个活泼的身影。
睡梦中的沫涵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惺忪的睡眼里是惊讶是欣喜,那个声音,那个她整整盼了20年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时间,百感交集,蹭地站起身,“爸!你真的醒过来了?!”细微的啜泣声回响在了寂静的病房里,“爸!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魏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我们的涵涵长大了,也漂亮了!对不起,这么多年,爸爸都没有好好地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涵涵,你不会怪爸爸吧?!”
草草地擦着眼角的泪水,沫涵真有点哭笑不得,“没有,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可以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不管我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说着,沫涵一下子扑进了魏明的怀里,顿时,两行老泪纵横,“乖女儿,我的乖女儿!”
舒婷正在屋里熨烫着换洗的衣服,只听见沫涵欢呼的声音传了进来,“婷姨,景豪叔!我爸醒了,我爸醒了!”
还没等舒婷穿上衣服走出房间,沫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了舒婷的肩膀,“婷姨,我爸醒了,他终于跟我说话了!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这么多年来,舒婷从来也就没在沫涵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兴奋的笑容,都说幸福和喜悦是会感染的,这不,听到消息的舒婷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边娘俩正抱在一起欢呼着,安景豪拿了份报纸走了进来,“找个时间,我和你婷姨一起去看看你爸!”
听到安景豪的声音,沫涵倏地转过身来,“嗯!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跟爸说起当年你们收养我的事儿,爸一直都说要好好谢谢你们!我猜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见见你们这两个烂好人吧!”
“涵涵啊!你有没有告诉漪儿?之前不说是怕漪儿瞎操心,现在既然你爸都已经醒过来了,我看还是你亲自告诉那个丫头比较好,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比你还高兴的!”
“婷姨!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给漪儿打过电话了,不过一直也没人接,估计现在还在疯着呢吧!”说完,沫涵瞟了一眼面前的舒婷,见她紧皱着眉毛,赶紧打起了圆场,“婷姨,不用担心啦!漪儿不是跟辰睿在一起吗?不会有事儿的!”说着一把搂住了舒婷,“好了啦!我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是啊!涵涵昨晚在医院守了一夜,一定饿了,漪儿有辰睿陪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倚在门上的安景豪也在一旁鼓起了风。
“好好好!涵涵啊,先和你景豪叔出去喝点茶,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
“婷姨最好了!”目送着舒婷走了出去,沫涵撒娇般地挪到了安景豪身边,“景豪叔!我想先换件衣服,待会儿出去哈!”
纵容地笑了笑,安景豪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沫涵匆忙地跑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掏出手机就拨通了赵辰睿的号码,“辰睿吗?你知道漪儿现在在哪儿吗?刚刚婷姨还问起她了!”
“应该在澈家里吧!刚刚澈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家接漪儿。”赵辰睿正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两只眼睛谨慎地注视着前方。
“让你去接漪儿,那他呢?有说是什么事儿吗?”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什么不好的事儿就要发生。
犹豫了一会儿,赵辰睿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了她真相,“澈说今晚就会和雨诺订婚,所以,让我把漪儿带到现场!”
“你们一定都疯了!万一,万一。”她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订婚宴在哪个酒店,我马上赶过去!”话音落下,“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地被打了开来,匆忙中,沫涵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舒婷的身上,差点没把她手里的粥碗撞翻。
“哎哟!涵涵!你这是干什么呐?这么火急火燎的?!”舒婷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终于,那碗粥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手里。
来不及多做解释,“婷姨,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上班,粥我回来再喝,走了!”
没等舒婷反应过来,沫涵就蹭地一下消失在了她面前,“不着急的,涵涵,小心点!”
“叮铃铃”一阵门铃声传遍了欧阳家的大厅,小娟礼貌地开了门,“辰少爷好!”
李冰倩正坐在沙发上喝着下午茶,听到辰睿来了,急忙站了起来,“辰睿,怎么会有空过来?来,陪倩姨坐坐!”
恭敬地走到李冰倩身边,“倩姨,是澈让我来接漪儿先去买件衣服的!漪儿人呢?怎么都没看见她!”
“到底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澈那小子今天一大早就找到了我,说是让我一定要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却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宴会。辰睿啊,你跟澈一向熟的很,告诉倩姨,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的声音莫名地哽咽了起来,‘澈,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一次,欧阳澈是认真的,不然,他不会告诉李冰倩。
犹豫着的唇瓣终于微微地开启,“澈的个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不到时候啊!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那倒也是,漪儿今早回来的时候说是有点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了!估计是在山上吹了点风,着凉了吧!”虽然知道梦漪有心脏病,可是,李冰倩一直傻傻地相信着梦漪的那套说辞,‘干妈,我没事儿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我先上去看看她!”说完,勉强地咧了下嘴角,赵辰睿快步走了上去,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漪儿,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赵辰睿的声音,梦漪藏起了那副憔悴的面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辰,你怎么会在这儿?”
再好的演技也掩饰不了那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漪儿,你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都没有看医生吗?”关切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还是那么的亲切。
淡淡地一笑,梦漪倚在了门柱上,“不用了,澈说晚上会给我一个惊喜,我可不想错过!对了,你还没说怎么会在这儿呢?公司都不忙的吗?”
“是澈让我来接你过去的,他有事抽不开身!”现在的赵辰睿矛盾到了极点,看着这么憔悴的她,让他怎么忍心把她送进那个万丈的深渊,可是,为了救她,这一次,他别无选择!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刚要转身,梦漪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在地上,幸亏一旁的赵辰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漪儿,你”
没等他说完,梦漪就抢过了话来,“没事儿的!刚刚没站稳,谢啦!在你面前我好像总是在出糗诶!”勉强着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梦漪别过了脸去,“好了,我会小心的,你先出去吧!”
他知道,要强如她,此时此刻,他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离开。
“那好,我就在门外等你,有事儿的话就叫我!”说完,赵辰睿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刚走出房门,赵辰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沫涵的名字,急忙接通电话。
“辰睿,我现在正在去的路上,你呢?见到漪儿了吗?”坐在出租车上的沫涵一颗心七上八下。
谨慎地往外走了几步,“嗯!漪儿现在在换衣服,可是”哽咽在喉头的话停在了嘴边。
“可是,可是什么呀?拜托你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沫涵一向是个急性子,再加上这回牵涉的可是她一向最珍视的梦漪,那边赵辰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可是把我们的沫涵给急坏了。
“刚刚漪儿连站都站不稳,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那你赶快打电话告诉欧阳澈让他别犯傻了,漪儿都这样了,到时候再受点刺激,他存心想害死她是吧?”这边正教训着赵辰睿,沫涵还不忘‘教育’一下司机大哥,“会不会开车,给我开快点!”
完全忽视后视镜里司机飘来的厌恶鄙夷的眼光,“我跟你说,你绝对不能把漪儿带过去,听到没有?喂!喂!赵辰睿”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沫涵愤愤地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了起来,“死赵辰睿,居然敢挂我电话?!”抬头,“拜托,司机大哥,快一点好不好?要出人命了!”
这回,我们可怜的司机是真的忍不住了,“小姐,我已经开到最快了,这里可是市区,你以为整条马路都是你家开的吗?你再喊啊!我看快要出人命的是我们!”
“漪儿,你好了啊?”看到梦漪出来,赵辰睿赶紧挂了电话。
“刚刚是澈打来的电话吗?”开门的那一刻,她的确听到了讲电话的声音,可是,开门的瞬间,赵辰睿就匆忙地挂断了电话,凭谁都会感到好奇吧?
“是公司打来的电话,现在没事儿了!”停顿了一下,赵辰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漪儿,你真的要去吗?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你现在的脸色真的很糟糕!”哪怕是最后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弃去尝试,说真的,看着她满心的期待就要落空,他的心里,是不忍,是心痛,是怜惜!
郝白了的唇瓣轻轻地动了一下,“辰,你不用再劝我了,澈还在等我们,快走吧!”
‘漪儿,你真的好傻!’他的心里,一个声音在这么呐喊着,走上前去,赵辰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至少让我扶你下楼吧!万一把你摔坏了,澈那儿我可赔不起!”
会心的一笑,梦漪应允地点了点头,“谢谢,辰!”
等待着她的,到底会是什么?他们的爱情,难道就要这样划上休止符?让我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