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如冰走远了,谷大虎像是下什么决心似的,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喊了出来:“如冰,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如冰感到像是天空中响了一声闷雷,被震住,愣住了,她慢慢回过身来。呆呆地看着谷大虎:一个四尺不到的矮汉,五官似乎也被挤得挪了位。好丑啊!
  林中的空气凝固起来,鸟兽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竹叶尖尖的,一个个直棱着,一动不敢动。
  如冰直盯着大虎:“你刚才说什么?”谷大虎定了定神:“我喜欢你。”他清了清嗓子,挑战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是的,我喜欢你。”
  如冰笑了:“你说什么,你喜欢我?就凭你?哼哼,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说的对,我是喜欢刑逸尘,刑逸尘英俊,博学,可你呢?”
  谷大虎默默地听完了这段近乎无理的讽刺,才慢慢开口:“如冰,我是比不上刑逸尘,可我有一样东西刑逸尘却无法比拟,那就是我有一颗真心来对你,而刑逸尘呢?他有吗?他喜欢的是段雯,不是你,这些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滚!你不要再说了,你给我滚!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如冰又冲着大虎吼道。大虎仍不生气过来拉住她说:“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刻就喜欢你了。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
  再脾气暴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磨。几番软磨硬泡,如冰心中倒平静下来,想想大虎说的不无道理。但她还是不愿理大虎,甩开大虎,独自回来了。
  段雯等见如冰回来了,心里稍稍放稳,可如冰却不与别人多说话。
  晚上,篝火点了起来,十一人围坐在火边,吃着烤熟的兽肉。一餐无话,吃完后,便各自靠着什么东西睡下了。
  其他人睡得很沉,大概是今天发生了太吓人的事,太累了吧。段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说句不好听的话,除了找到三叶如意草,解毒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说白了,生命也就还有十三天,她不能再荒废了,要好好把握这有限的十三天,把该了的事了却,也就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
  她翻过身,见如冰也辗转难眠,遂凑过来,同她闲侃起来:“如冰你还在生气吗?”“没,没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别装了,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你真心喜欢刑逸尘。可是。”
  如冰忽然翻过身来:“你不要再提这事了。”“不,我一定要说。如果我再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顿了顿,段雯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刑逸尘,但是因为有我,让你感到很别扭。是吗?”
  “雯儿,啊不大师姐。”“别,就叫我雯儿吧,如冰姐,现在我们已不是同门中人,师姐师妹的关系也没有了,你本比我大,还是我叫你如冰姐的好。”“那好,雯儿,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冰姐,我都知道,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的生命还剩短短的十三天,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也已经不多了。你根本不必把我看成你的障碍。你总不至于和一个要死的人争风吃醋吧。如冰姐,别让一个刑逸尘扯断了我们只剩十三天的姐妹情。”
  “雯儿!”如冰紧紧抱住段雯,哭道:“别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不要放弃。”段雯心中一暖。
  第二天清晨,大家都起来后,却发现,段雯不见了。这可急坏了众人,急忙去寻找。如冰怕公孙昊抓走了段雯,急得要哭。刑逸尘说不会,要抓人也不会其他人一点不知,他是为了三叶如意草,如果悄无声息地抓人,目的又何在呢。
  刑逸尘往西边找去,走得急了出了些汗,用袖子去擦,却发现袖中藏了一块手帕,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封血书,上写道:
  逸尘哥哥:
  我走了。不要来找我。我知道你要找机会上山偷药。可我也知道,你不是公孙昊的对手。真的。我很害怕,如果失手,连自己的一条命也得赔上,我不忍心,也不允许你这样做。无论是谁,因为一个要死的人而受伤,这都是不值得的。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你们放心,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地过完我这最后的十三天。
  还有一件事需要交代。如冰是真心对你,我知道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你还能听我一句,那么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她,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意。
  刑逸尘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心里默默地念:“雯儿,雯儿,你不该走,你应该相信我,我能治好你中的毒,从来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
  刑逸尘走回来了,他痴痴地对众人说:“不要找了,雯儿是不想拖累我们,自己走了。”二虎上前一步问:“你怎么知道?”“这你用不着问。”刑逸尘呆靠在枝竹子上,如冰走过来安慰着:“别难过了,雯儿现在心里是高兴的,她一定也希望我们高兴。别这样了。”刑逸尘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
  别人也不理刑逸尘,只是四处寻找段雯。
  十天过去了。
  一群人每天白天出去寻找段雯,夜晚回来到竹园中会合休息,刑逸尘这些天一直坐在原地,愣愣地望着竹林,不吃不喝也不动。如冰有时给他吃些东西,也只是呷一小口,就不要了。十天下来,人整个瘦了下去。有什么比心病更折磨人呢?
  倒是谷大虎把如冰顾得很周到。尽管如冰总不理大虎,但他却跑前跑后送水送饭,殷勤得很。
  十个人日日寻找,千竹山脚下的十里竹林都差不多找遍了,又出了林子到周围镇上找。茫茫人海,哪里找的到。众人希望了绝望,绝望了又希望。十天了,没有一个人要放弃,不坚持到最后一刻,决不善罢干休。
  然而,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且说段雯那夜和如冰谈了一番话,待如冰入睡后,段雯便起了身。
  这么静的夜,地上摇曳着竹子的剪影,新月如钩。
  “那么。”段雯心中暗想,留与不留又有什么区别呢?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只有师父的仇还未报。不过,相信如冰定会不负所托,手刃戚冷月的。”
  “我这剩下的十三天应该怎么过呢?也许我这么想太悲观了,事情未必就有想象的那么糟。可是,现在却也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我如果留下来,大家一定会想方设法帮我偷解药,那样弄不好,恐怕我还没事,倒先伤了别人。不行,不行。”
  “可是,如果走。”段雯回过头来,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个个睡得很香,只有刑逸尘皱着眉头,“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说走就走,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走了只伤我一人,留下却可能伤了很多人,我得走,走得悄无声息,走得神鬼不觉。”
  段雯掏出手帕,咬破手指,写下一封血书,塞在刑逸尘的衣袖中,又看了一眼如冰,踏着月色,义无反顾地上路了。
  再说如冰留小虎看护刑逸尘,自己随其他七虎又去寻找段雯。这是最后一天了,再找不到段雯,可就一切都来不及。
  然而,老天总是和人作对。眼看着第十六天的太阳降下去了,消失在地平线了,这下大家彻底绝望了,垂头丧气地回到竹林。
  却发现,刑逸尘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