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指着盘中个个满身疙瘩的红色圆球道:“二位可见过此物?”
二人细看,盘中之物色泽深红,形状甚是可爱,只是满身凸出很多小疙瘩。段雯道:“恕我等学识尚浅,不识得此物。”贵妃微微一笑,拿了一个,剥开道:“这种果子长在南方,北方哪里有,难怪你们不知。”剥开一看,果肉细嫩光滑,似透明之玉,真是与之前的皮壳大不相同。
刑逸尘道:“不知这果子叫什么名字?”贵妃将剥开的果肉放进嘴里,细嚼两下道:“这叫荔枝,生在岭南。”随即吐出个乌珠般光滑的核。贵妃道:“二位别光看着,尝尝啊!”
二人各剥了一个,放到嘴里细嚼,顿觉一股甘露流出,清冽芳无恨,真真沁人心脾。段雯随口赞道:“娘娘身在北方,却能品尝如此岭南异果,真是好福气。”
贵妃听了不禁心中得意,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娇美的脸庞更显容光焕发,话也多了起来:“二位想必不知道,荔枝好吃,可坏的也快。”
段雯道:“此话怎讲?”贵妃道:“荔枝乃岭南易腐鲜果,离枝后一日变色,两日变味,三日就腐烂了。”刑逸尘道:“即然荔枝如此易坏,从岭南到洛阳,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这荔枝还在路上岂不都坏了?”
贵妃道:“为宫中运货物的马,都是上等千里马,为宫中办事的骑手,都是万里挑一的骑手。再加上途中有驿站换马,可保证马不停蹄,一日便可运到。”
刑逸尘叹道:“恐怕要累死不少人吧!”贵妃旁边的小宫女道:“累死几个人算什么?能给贵妃娘娘办事,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贵妃听了刑逸尘的话,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也说道:“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不都讲什么忠于职守,以身殉职的吗!”
段雯心中愤慨,朗声说道:‘娘娘此话不对,若说以身殉职,也要看是什么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自然是可歌可泣;可为了这几颗不能当饭吃的荔枝而死,未免太不值当了吧。娘娘贵为贵妃,应该爱民如子,岂可为一时的嘴上快活而如此浪费民力呢?”
刑逸尘注意到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给段雯使眼色。段雯看了看贵妃,吓得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刑逸尘道:“贵妃娘娘,我等还有事在身,就此拜别。多谢娘娘盛情款待。”贵妃也不挽留,招手道:“送客!”刑段二人离座出宫。到偏房叫了李氏兄弟他们。不少士兵没吃过这些东西,还有些恋恋不舍。正殿贵妃心中暗道:“哼,不识抬举。”
出了宫,二人看了看这高大华贵的洛阳行宫,不禁叹道:“琼楼玉宇,山珍海味,实非我们这些凡人可消受得了的。”
段雯又道:“贵妃娘娘为了一己之欲,竟然如此残害役兵,这与杀人强盗有什么两样。她早晚必亏在这个上。”刑逸尘也笑道:“都说伴君如伴虎,我看伴娘娘也如伴狼。你可把贵妃惹得不高兴了。”
一行到客栈投宿,由于人太多,只好包下客栈,才把众人勉强都安置好。
左挪右挪,最后也只剩下一间房了。看来段雯刑逸尘要睡在一屋里了。段雯见状道:“逸尘哥哥,你住这里,我另找住处。”刑逸尘却道:“在一个屋里也行啊。”段雯瞪大眼睛道:“那怎么行,只有一张床啊!”刑逸尘嘻嘻笑道:“这太容易了,你见过有什么事难得倒我?”他说着,将店里两把长凳抱起,往楼上跑去。段雯不知他要干什么,也紧跟着上来。
到了屋里,刑逸尘把两个长凳并排放在墙角,往上一躺,道:“怎么样,这叫板凳床。”段雯看他睡的那个难受样,问道:“看着就难受,要不,你去那边,我来睡板凳床。”刑逸尘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小时我师父教我练功,就总睡板凳床的。已经睡习惯了。”
当晚,就这样将就着过去了。
第二天,段雯对刑逸尘道:“逸尘哥哥,今日你带人到全城查探,去各位名医那儿看看,遇害的就找找线索,没被害的就暗中派人保护起来,一有消息便通报。”刑逸尘道:“那你呢?”段雯道:“我要去一趟‘青云福地’。”刑逸尘点头道:“好,我们兵分两路,同时行事。”
吃过早饭,刑逸尘带着众人出去了。段雯则去打听“青云福地。”
段雯一路打听“青云福地”,可几乎转遍了半个洛阳城,就是没一个人知道,段雯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忽然感到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看看,路上没什么东西。不远处坐着个老乞丐,眯缝着眼。她拱手对乞丐道:“老公公,是您绊的我吗?”老乞丐嘴里叼着根树枝,哼着歌。段雯道:“老公公,如果是,请您把脚往回缩一缩,绊了别人不好,让别人踩了您也不好。”
老乞丐眼也不睁,把树枝一吐,哼歌似地说道:“老叫化子我呀,一辈子绊人,却还从没叫人踩过哩!有人求着我绊他,我都不绊。”段雯一听,敢情是故意绊的呀。不过,伸腿绊人,自己竟没发觉,看来对方武功只在自己之上。她不禁背后有些发毛,这不会就是左九龄吧!老乞丐唱道:“不多不少呀,就要一两呀,你若不给呀,我有事不告呀!”
段雯一听,心中警惕懈了大半,伸手摸了锭银子,放在老乞丐手里道:“公公若要,便拿去吧,我并非要你说什么事。”说罢又往前走了。老乞丐轻轻说了一句:“连‘青云福地’你也不想知道了吗?”声音虽弱,但字字清晰入耳,此人运用着上乘内力。段雯一听“青云福地”,顿时精神一振,几步跑回来道:“老公公,您真的知道?”老乞丐摇着脑袋道:“你不是说你不想知道吗?”
段雯道:“老公公你快说吧。”老乞丐往墙根上一靠,闭上眼睛道:“原本我是知道的,但方才你说不想知道,我就把它忘了!”段雯求了他半天,他也不理。
段雯眼珠一转,心想:“这老头也许不知道,只在这耍我。我何不也耍耍他。”想到这,她从怀里摸出一大锭子,在老乞丐眼前晃来晃去,老乞丐眼随着转来转去。
刚伸手想拿,段雯却缩了回去,笑嘻嘻地说道:“老公公,这是一百两银子呀,您看,白花花的,又光又亮,你拿它可以买好多东西哪!”老乞丐看得不禁眼有些发直。段雯继续道:“你若是肯告诉我‘青云福地’在哪,这一大锭银子,可就归你啦!”
老乞丐立刻把眼一闭,道:“谁希罕!”段雯笑道:“我知道您老人家视金银如粪土,可是,我听说,这洛阳城内有个大酒楼,叫做什么‘山珍海味的’。”
老乞丐眼睛立刻睁开了。段雯继续道:“有个叫做‘鲈鱼上树’的菜,哎呀呀,那真是,只可惜菜价太高,一百两。您老人家恐怕吃不起。”
老乞丐一个翻身起来,满脸堆笑道:“吃得起吃得起,姑娘啊,你一直往南走,别拐弯,走到头就是‘青云福地’。”段雯笑着把银子放到他手里道:“多谢了。”
老叫化子一溜烟跑到“山珍海味”酒楼,将银子往桌上一拍道:“来一道‘鲈鱼上树’。”周围人一片哄笑道:“这老叫化子从哪里偷来锭银子,要什么‘鲈鱼上树’!哈哈哈!”
老叫化子怒道:“这银子是老叫化子要来的,怎是偷的,快把菜拿上来!”说着把银子往老板头上一扔。老板哎哟一声,指着老乞丐道:“哎呀,这老叫化子要打死人了,哼,竟敢在这撒野,来人哪,把这个要饭的给我打出去。顿时,一顿拳头劈头盖脸打下来,老叫化子哎哟叫着跑出去,后面人眼看追上来,老叫化子“哧溜”一下爬上了树,下面人骂了一顿,散去了。
老叫化子这才明白:“鲈鱼上树,敢情那小丫头耍我是条大胖鲈鱼呀!”老叫化子摸了摸自己又胖又大的肚子,笑了起来。
段雯顺着老叫化子所指方向,一直走去,渐渐地,周围荒了起来,大概是走出了洛阳城,到了郊区。
走着走着,就觉眼前荒地忽然变得生机勃勃,遍地开的是蓝紫色的小花。段雯心道:“这地方景致不错,只是似乎没有人住。小可说的梁重云老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她放开喉咙叫了一声:“这里有人吗?这里是青云福地吗?”没有人答应。
流水潺潺,前面就是一条河。段雯走了半日,又晒又喝,想到河边洗把脸。
忽听背后一声大喝:“呔!你这小丫头鬼鬼无尘地来干什么?吃我一杆!”还未等段雯回答,一根短棒就伸了过来。
段雯回头一看,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站在眼前,段雯忙一跃躲开,抱拳道:“老前辈慢动手,晚辈是来找人的。”“找人的?老太我几年没跟人打架,手里痒痒,你先赢了我这“紫金鱼竿”再去找人!”说罢举竿便打。
段雯见这短竿乃纯钢打制,再加上老太太力大无穷,竿子舞起来呼呼直响,不敢硬碰,只得左躲右闪。老太太的杆子有十八路竿法,其中九路挑穴法,老太太使的是挑穴法。
竿子一晃使出“蜻蜓点水”,速度奇快,一下子笼罩了上身十几处穴位,段雯见躲不开,低身一窜,窜到老太太背后,谁知她早已料到,反身向段雯腹部戳去,一下点了六处穴道。老太太嘿嘿一笑,却见段雯半点没事,一个筋斗往后翻去,稳稳地站住了。
老太太大吃一惊,随即笑道:“好玩好玩,被我点中了穴道竟然没事,小姑娘果然厉害,再接我几招。”原来段雯一见竿到眼前,立即使出“劈星式”式,只是气聚于腹而不发,钢竿到时,便被气挡了回去。
老太太的竿法又快又巧,段雯原想解释自己的来意,好快些去找梁重云,可现在只有全神贯注地对付这竿子,一不小心就得叫扫上,哪里有机会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