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群雷鸟高高地掠过他们的头上,向着枞树林那边飞去,另外一大群也跟在它们的后面,那情形就像所有的雷鸟都要到森林去集合一样。
加斯卡一直静静地看着,然后对杨说:“雷鸟到茂密的枞树林躲避,今晚一定有大风雪要来。
果然如加斯卡所料,大地吹起了凛冽刺骨的大风雪,猎人们整日守在火堆旁边。第二天,大风雪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到了第三天,终于稍微平息了,他们两人再度出去打猎。
加斯卡一不小心把枪摔坏了,有一段时间他不发一言,只静静地抽着烟。后来,他突然问:“杨,你有没有到穆斯山打过猎?”
“没有。
“那边有好多动物。你真的没去过吗?”
杨摇摇头。
加斯卡眼睛望着东方,继续说:“今天我发现修族人的脚印,这是坏的预兆,这里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杨知道:加斯卡已经决定到穆斯山去。
加斯卡走了,从此两人不曾再见面。直到现在,惟一能让人记起加斯卡的东西,只有位于喀魅力山地中间寂寞的加斯卡湖。
这之后,杨也搬到东部的乡下去住,他觉得新环境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如意,因此每天都过着颓丧的生活。就在这时,他得到下面的消息:
“喀魅力山附近的鹿比过去更多。在甘乃迪平原和木材工厂之间,偶尔也可看到砂丘公鹿的影子。”
打猎的季节又揭开了诱人的序幕,杨开始了这次“愉快的旅程”。穿上鹿皮做的猎装,杨觉得仿佛长出翅膀般,浑身轻飘飘的。和以往一样,他做了好几次远途打猎,在外过夜,然后再回到小屋。
这期间,他听到一个传闻:有人在向东的一个遥远的湖畔,看到七只又肥又大的公鹿。于是杨和三个同伴一起驾着雪橇,到东边的湖畔察看,不久,真的找到那些印痕,有六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另外一个则显得特别大——这一定是著名的砂丘公鹿的脚印了。看哪!覆盖在地面上的雪,被七个像链子一般衔接着的脚印踩踏得一片狼藉。猎人们看到这种情形,不觉眼睛发亮,开始展开一连串的追踪。
到了太阳快要下山时,脚印变得更加清晰,猎人们不顾杨的激烈反对,也漠视渐暗的天色,执意驾着雪橇继续前进。
他们从遗留的印痕知道,那七只鹿曾从丘陵上转头看,并且以敏锐的眼光发现追赶它们的人,然后它们开始排成一条直线,以一跃八米的方式跑步。猎人们虽未曾看见鹿的踪影,仍继续不断地追赶,直到夜深了,才匆匆忙忙地在雪地上扎营。
第二天早晨,一行人又追赶着脚印,不久就碰到七个由于雪的融化而现出地面的凹痕,那是鹿睡觉时造成的痕迹。脚印变得更加鲜明,杨劝大家下来走路追赶,因为鹿群的脚印进入密林里了。
当他们走进那密林时,听到一只松鸦不停地呱呱叫着,杨立刻察知鹿的所在地,并且做了一个正确而巧妙的“预言”:如果听到松鸦叫,就表示“可以”的信号,我们在这里等待松鸦的暗示,再开始行动也不迟。可是大伙儿不听,莽撞追赶的结果,又被鹿逃走了。
鹿群知道危险临头,所以分成两组:两只走同一个方向,另外五只则往另一个方向逃去。杨留下一个叫达夫的猎人和他一起追赶那两只鹿,其他的人则追赶另外那五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那两个脚印中的一个显得特别大,那正是杨从两年前便开始窥伺的砂丘公鹿的脚印。
两人不停地追赶。迫近鹿时,他们发现脚印又分为两道,杨叫达夫追捕母鹿,自己以不让鹿有喘息机会的速度,开始追赶著名的砂丘公鹿。不久太阳偏西了,杨追踪到有疏林的广大平地来,这里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为了追赶砂丘公鹿,他已经远离了自己以前打猎的地方。
脚印变鲜明了,可能马上就要接近公鹿了,杨正这么想着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公鹿受了惊吓,开始向前飞奔而去,就像长了翅膀般,一下跑出去了几公里远。
杨从后面追赶过去,不久碰到达夫,原来刚才那阵枪声是达夫向母鹿开了两枪。达夫兴.奋地说:“第二发似乎打中了母鹿。”
走了不到一公里路,他们发现印痕的旁边有血滴。又一段路后印痕变得更深了。
由于风雪的吹袭,脚印很难判断,但是杨立刻明白,现在他们所追踪的脚印并不是那只受伤的母鹿的,而是它的丈夫砂丘公鹿的。
两人又沿着脚印追了一会儿,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公鹿回来接替母鹿的脚印,使母鹿能够逃命,那是动物在被追赶时所使用的脱身方法。当一只鹿被追急了,另外一只就会接着它的脚印,好像替身一样继续奔跑,来搭救同伴,而那只原先被穷追不舍的鹿,可以跳到旁边隐匿,或往另一个方向逃走。
现在砂丘公鹿表现了动物特性,它用这办法来搭救自己的妻子。猎人们并不觉得沮丧,再度认真地寻找母鹿的脚印。当他们发现滴有血痕的脚印时,就像狼一样地舔了舔舌头。
再走一段路,公鹿知道自己所耍的伎俩已被人拆穿了,就又回到母鹿身边来。到了太阳快要西沉时,他们看到那两只鹿在四百米远的地方,正登上一道斜坡。
母鹿走得很慢,头和耳朵都垂下来了,公鹿则在它的周围团团转,还不停地跑来跑去,那模样很像在紧张地说:“糟糕!这怎么办?怎么办?”
又走了约七八百米,他们终于追上那两只鹿。母鹿已经倒在雪地上,那只大公鹿看到他们逐渐靠近过来,就不停地摇着头上的角,好像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最后才无可奈何地匆匆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