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文前日西举,以虚声而走敌人。今日又不知谁能为希文者。
关中学者,以今日观之,师死而遂倍之,却未见其人,只是更不复讲。
馈运之术,虽自古亦无不烦民、不动摇而足者。然於古则有兵车,其中载糗粮,百人破二十五人。然古者行兵在中国,又不远敌,若是深入远处,则决无省力。且如秦运海隅之粟以馈边,率三十锺而致一石,是二百倍以来。今日师行,一兵行,一夫馈,只可供七日,其余日必俱乏食也。且计之,须三夫而助一兵,仍须十五日便回,一日不回,则一日乏食。以此校之,无善术。故兵也者,古人必不得已而後用者,知此耳。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过,便与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须以理胜佗,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横渠墓祭为一位,恐难推同几之义。同几唯设一位祭之,谓夫妇同牢祭也。吕氏定一岁疏数之节,有所不及,恐未合人情。一本作吕氏岁时失之疏。两露既濡,霜露既降,皆有所感。若四时之祭有所未及,则不得契感之意。一本作疏则不契感之情。今祭祀,其敬齐礼文之类,尚皆可缓,且是要大者先正始得。今程氏之家祭,只是男女异位,及大有害义者,稍变得一二,佗所未遑也。吾曹所急正在此。凡祭祀,须是及祖。知母而不知父,狗彘是也。知父而不知祖,飞鸟是也。人须去上面立一等,求所以自异始得。
自古治乱相承,亦常事。君子多而小人少,则治;小人多而君子少,则乱。然在古,亦须朝廷之中君子小人杂进,不似今日剪截得直是齐整,不惟不得进用,更直憔悴善类,略去近道,则须憔悴旧日交游。只改节者,便於世事差遂。此道理,不知为甚?正叔近病,人有言之,曰:在佗人则有追驳斥放,正叔无此等事,故只有病耳。介甫今日亦不诛杀,人人靡然自从,盖只消除尽在朝异己者。在古,虽大恶在上,一面诛杀,亦断不得人议论,今便都无异者。
卜筮之能应,祭祀之能享,亦只是一个理。着龟虽无情,然所以为卦,而卦有吉凶,莫非有此理。以其有是理也,故以是问一作心向。焉,其应也如响。若以私心及错卦象而问之,便不应,盖没此理。今日之理与前日已定之理,只是一个理,故应也。至如祭祀之享亦同。鬼神之理在彼,我以此理向之,故享也。不容有二三,只是一理也。如处药治病,亦只是一个理。此药治个如何气,有此病服之即应,若理不契,则药不应。
古之言鬼神,不过着於祭祀,亦只是言如闻叹息之声,亦不曾道闻如何言语,亦不曾道见如何形状。如汉武帝之见李夫人,只为道士先说与在甚处,使端目其地,故想出也。然武帝作诗,亦曰是耶非耶。尝问好谈鬼神者,皆所未曾闻见,皆是见说,烛理不明,便传以为信也。假使实所闻见,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如孔子言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耶。此言极善。
今日杂信鬼怪异说者,只是不先烛理。若於事上一一理会,则有甚尽期,须只於学上理会。
师巫在此,降言在彼,只是抛得远,决无此理。又言留下药,尤知其不然。生气尽则死,死则谓之鬼可也。但不知世俗所谓鬼神何也?聪明如邵尧夫,犹不免致疑,在此尝言,有人家若虚空中闻人马之声。某谓:既是人马,须有鞍鞯之类皆全,这个是何处得来?尧夫言:天地之间,亦有一般不有不无底物。某谓:如此说,则须有不有不无底人马,凡百皆尔,深不然也。风肃然起於人心恐怖。要之,风是天地间气,非土偶人所能为也。汉时神君,今日二郎庙,皆有之。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个翻车,流转动摇,无须臾停,所感万端。又如悬镜空中,无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学则却都不察,及有所学,便觉察得是为害。着一个意思,则与人成就得个甚好见识?一作无意於学,则皆不之察,暨用心自观,即觉其为害。存此纷杂,竟与人成何见识!心若不做一个主,怎生奈何?张天祺昔常言,自约数年,自上着床,便不得思量事。不思量事後,须强把佗这心来制缚,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皆非自然。君实自谓吾得术矣,只管念个中字,此则又为中系缚。且中字亦何形象?若愚夫不思虑,冥然无知,此又过与不及之分也。有人胸中常若有两人焉,欲为善,如有恶以为之间;欲为不善,又若有羞恶之心者。本无二人,此正交战之验也。持其志,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要之,圣贤必不害心疾,其佗疾却未可知。佗藏府,只为元不曾养,养之却在修养家。一作持其志,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要之,圣贤必不病心疾,佗藏府有患,则不尝专志於养焉。
仁祖时,北使进言,高丽自来臣属北朝,近来职贡全缺,殊失臣礼,今欲加兵。又闻臣属南朝,今来报知。仁祖不答,及将去也,召而前,语之曰:适议高丽事,朕思之,只是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既加兵,王子未必能诛得,且是屠戮百姓。北使遂屈无答,不觉汗流浃背,俯伏於地,归而寝兵。佗都不言彼兵事势,只看这一个天地之量,亦至诚有以格佗也。
人心缘境,出入无时,人亦不觉。
人梦不惟闻见思想,亦有五藏所感者。
天下之或寒或燠,只缘佗地形高下。如屋阴则寒,屋阳则燠,不可言於此所寒,於此所热。且以尺五之表定日中一万五千里,就外观未必然。
人有寿考者,其气血脉息自深,便有一般深根固蔕底道理。一作气象?人脉起於阳明,周旋而下,至於两气口,自然匀长,故於此视脉。又一道自头而下,至足大冲,亦如气口。此等事最切於身,然而人安然恬於不知。至如人为人问你身上有几条骨头,血脉如何行动,腹中有多少藏府,皆冥然莫晓。今人於家里有多少家活屋舍,被人问着,己不能知,却知为不智,於此不知,曾不介意,只道是皮包裹,不到少欠,大小大不察。近取诸身,一身之上,百理具备,甚物是没底?背在上故为阳,胸在下故为阴,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天有五行,人有五藏。心,火也,着些天地间风气乘之,便须发燥。肝,木也着些天地间风气乘之,便须发怒。推之五藏皆然。孟子将四端便为四体,仁便是一个木气象,恻隐之心便是一个生物春底气象,羞恶之心便是一个秋底气象,只有一个去就断割底气象,便是义也。推之四端皆然。此个事,又着个甚安排得也?此个道理,虽牛马血气之类亦然,都恁备具,只是流形不同,各随形气,後便昏了佗气。如其子爱其母,母爱其子,亦有木底气象,又岂无羞恶之心?如避害就利,别所爱恶,一一理完。更如猕猴尤似人,故於兽中最为智巧,童昏之人见解不及者多矣。然而唯人气最清,可以辅相裁成,天地设位,圣人成能,直行乎天地之中,所以为三才。天地本一物,地亦天也。只是人为天地心,是心之动,则分了天为上,地为下。兼三才而两之,故六也。
天地之气,远近异像,则知愈远则愈异。至如人形有异,曾何足论!如史册有鬼国狗国,百种怪异,固亦有之,要之这个理则一般。其必一作有。异者,譬如海中之虫鱼鸟兽,不啻百千万亿,卒无有同於陆上之物。虽极其异,要之只是水族而已。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则四边当有空阙处。空阙处如何,地之下岂无天?今所谓地者,特於一作为。天中一物尔。如云气之聚,以其久而不散也,故为对。凡地动者,只是气动。凡所指地者,一作损缺处。只是土,土亦一物尔,不可言地。更须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
古着百亩,今四十一亩余。若以土地计之,所收似不足以供九人之食。曰:百亩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计之则亦可。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余皆老少也,故可供。有不足者,又有补助之政,又有乡党賙捄之义,故亦可足。後世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也。犹之田也,其初开荒莳种甚盛,以次遂渐薄,虞帝当其盛时故也。其间有如夏衰,殷衰,周衰,有盛则有衰,又是其间之盛衰,推之後世皆若是也。如一树,方其荣时,亦有发生,亦有雕谢。桑榆既衰矣,亦有发生,亦有雕谢。又如一岁之中,四时之气已有盛衰,一时之中又有盛衰,推之至如一辰,须有辰初、辰正、辰末之差也。今言天下之盛衰,又且只据书传所有,闻见所及。天地之广,其气不齐,又安可计?譬之一国有几家,一家有几人,人之盛衰休戚未有齐者。姓之所以蕃庶者,由受姓之祖,其流之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