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家,距离近的像是串门。毕竟他们都住在古木道,各家别墅距离不远,开着车两分钟就到了。
  周鹏元看见他们进来,语气有些责怪:“怎么不早些回来,让人家多等。”
  “爸爸的意思是,人已经到了?”
  “可不是,我们已经准备开饭了。”周鹏元说道:“你们换了鞋,就赶紧过来吧。”
  周凌泽应了一声,和夏菲菲走进餐厅里,脚步顿住。
  夏菲菲本要往前走,发觉他停下了脚步,不得不跟着停下来。她顺着周凌泽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打量桌边的女人。
  那应该就是未来公公的女朋友,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挽成了髻,穿着古典的深色打底衫,气质很清新。
  “爸爸?”
  夏菲菲讶异地扭头,她听出周凌泽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周鹏元目带几分警告地看着他:“还不快带着菲菲坐下?”
  周凌泽重重地吐出口气,和夏菲菲坐到了女人的对面。
  夏菲菲觉得父子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先前周凌泽说他已经想通,但刚才的反应……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年轻了吗?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叶兰,你们可以称她为叶小姐。”
  夏菲菲微笑道:“叶小姐,你好,我是夏菲菲。”
  叶兰伸出手与她相握。
  周鹏元很高兴:“她是凌泽的未婚妻,两人订婚有一段时间啦。”
  周凌泽叫了一声“叶小姐”,但并未伸手。
  这其实有些不礼貌,夏菲菲以为周鹏元会生气,却发现他并没有,反而宣布开饭。
  席间,一向能言善道的周凌泽,这次反而不怎么开口。夏菲菲不得不配合未来的公公,把气氛弄高涨起来。
  饭后,周鹏元和叶兰在客厅聊天,周凌泽开车载着夏菲菲出了古木道。
  “凌泽,你怎么了?”
  车停在了路边,周凌泽拉下窗户:“我想吸烟。”
  夏菲菲:“哦,你请便。”
  周凌泽吐出长长的烟圈,在夏菲菲咳嗽的第一声,他忙掐断了香烟,将烟头扔了出去。
  这气氛实在奇怪,夏菲菲对周凌泽没有感情,也不是多么想管他。她刚想说自己要回家,就听周凌泽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笑。
  “额……”夏菲菲目瞪口呆。
  “菲菲你知道吗,我爸交叶兰做女朋友是有目的的。”
  夏菲菲不自觉地眨了眨眼,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凌泽蓦然回头,目中有一些失望,以及被伤害之后的脆弱:“我爸曾经有一个情人,叶兰和她长得九分相像,顶多年龄差了点儿。”
  夏菲菲轻轻地咽了口水,老天,她这是听到了什么。就算周凌泽把她当未婚妻,也不要把家里这种事告诉她啊!
  周凌泽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那个女人还为我爸生了个儿子,也不知现在是否还活着。”
  夏菲菲直觉其中还有故事,虽然好奇心重,但她很清楚,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来,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周凌泽瞬间变得阴气沉沉,一巴掌排在方向盘中间。刺耳的喇叭声顿时响起,夏菲菲连忙捂住了耳朵。
  康玉蔷一个电话把周晨叫到了老地方。
  周晨任由店员把自己打扮一番,陪着康玉蔷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他确实很心不在焉,所以忘了问一问参加聚会的人有谁,直到见到周凌泽,才猛然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地往康玉蔷身后躲了躲。
  康玉蔷不高兴地把他往前扯了扯,低声说道:“你干嘛呢,今儿你代表的是我的面子,知道不?”
  聚会厅富丽堂皇,若不是灯光偏深黄,只怕连人脸上的毛孔都照得一清二楚。
  周晨越发不安起来,周凌泽在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没有注意到门口不断有人进来。
  但现在没注意到,不代表他永远都发现不了自己。尽管十多年过去,周晨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还是担心会被周凌泽认出来。
  他撒了个谎:“我去上个厕所。”
  康玉蔷恰好要跟人谈事,随意地应了一声。
  周晨跑到走廊的阳台上,背后侧边便是卫生间所在。听见开门声的时候,他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愣住了,那背影分明就是夏菲菲。同居了两个月有余,能认出来不足为奇。
  夏菲菲穿着玫红色的小礼裙,背部露出了V型一块,肌肤白皙似雪。礼裙下摆缀了一圈轻盈蕾丝,随着她的走动飘逸摇摆。裙下双腿嫩白修长,使人移不开眼睛。
  鬼使神差地周晨跟了上去,看着夏菲菲走进聚会厅,走到周凌泽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对周边人露出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
  夏菲菲不开心,他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康玉蔷碰了碰他的手臂:“瞧你这眼神儿,看上哪家千金哪位名媛小姐了,告诉我,我给你提亲去。”
  周晨今天实在是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康玉蔷微微愣了一下:“很难受吗,我让老陈送你去医院。”
  她的那一愣特别快,要不是周晨盯着她,他也发现不了。他清楚她为什么发愣,陪她参加这么多次的宴会,他从未主动要求提前退场过。
  “不,我只想睡觉。”
  出了艾莉娜酒店,周晨又来到了那个女人的楼下,此刻心里实在堵得很。他想找一个人倾诉出来,却只能默默遍尝孤独。
  也是巧得很,他进那个小区不久,就看到那个女人在前面走着,手里提着一袋子橘子。
  周晨本来只打算默默地看着,等她上楼了我就走。可那个女人临近单元的时候,手中的袋子突然破了,橘子滚落的满地都是。
  叹口气,周晨走了过去。如果是陌生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去帮忙,更何况她是和妈妈这么像的人。
  “哎,是你?!”女人有些惊喜:“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分。”
  周晨的脸微微一热,不敢告诉她,他是刻意来这里的。
  那个破袋子不能用了,两人各抱了一半橘子上楼。
  女人把橘子摆在水果盘里让周晨吃,周晨摇头说不吃,她就要起身去为他倒水喝。周晨连忙拿起橘子:“我吃这个。”
  于是女人又坐了回去,看着他一身精致的西装,目中满是疑惑。
  周晨不由自主地解释道:“刚才陪一个朋友去参加聚会,还没来得及换下。”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是住在这个小区的吗?”
  周晨摇摇头。
  女人很惊讶:“咦,这样我们都能碰到,果然是有缘哪!”
  周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说过,你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哈哈,可惜以我现在的年纪,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周晨忍不住勾勾嘴唇,女人说道:“你还这么年轻,就叫我大姐吧?”
  心里一暖,周晨点了点头,十分高兴。
  吃了她做的饭之后,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叶兰,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只因没找到自己看对眼的人,便保持单身一直到如今32岁的年纪。
  叶兰是外地人,是被总公司调到分公司来的。
  临走的时候,叶兰说自己在这里没有朋友,让周晨多来陪陪她。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一口就答应了。
  周晨想,在潜意识里他还是把叶兰当做了妈妈,所以在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忧郁之后,自己便老实地告诉她。
  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是只能冷漠地拒绝她。
  叶兰热心地开导他,说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可以在一起?周晨没有把我的身世告诉她,所以只能苦涩一笑。
  正在整理着盘子,肖斌突然走了过来:“周晨,有位客人指定要你服务。”
  “男的女的?”有了上次裴锦的胡闹,周晨犹如惊弓之鸟,但也觉得这次不太可能是她。
  “男的,是我们餐厅的尊贵客人。”
  他们餐厅的尊贵客人很多,差不多都好相与。周晨放下心拿着菜单过去,只觉得坐在窗边的那个人的后脑勺有些熟悉。
  等见了正面,他的呼吸滞了一下。
  周凌泽微微扬起头:“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周晨心里满是震惊:他认出了我,为什么?十多年过去,我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他为什么还能认出我来?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维持自己表面的镇静:“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周晨,在我面前不用装了。”
  惊慌至极,反而镇定了下来。肖斌刚才说周凌泽指定自己来为他服务,也就是说周凌泽早知道他的名字。能这么有把握地说话,以周凌泽的为人,必然是提前调查过了。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周晨把菜单放到了他面前。
  周凌泽点了足够两人吃的分量,等周晨一一端上来,打算迅速溜掉的时候,再次开口叫住了他:“我没让你走。”
  “那么请问先生,你还需要什么?”
  周凌泽一手拿叉,一手拿刀地切牛排:“说吧,接近夏菲菲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任何目的。”他还是知道了。
  “是么?”
  反正已经被他逮到,周晨也不顾忌什么了,语气有些冲:“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