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欣然一笑:“你放心,这种事这么重要,我怎么会办岔呢?”
“那就好,我先到前面去了,听见暗号你就出来。”
周晨进到休息室里便开始想象,一会儿夏菲菲看到自己,会露出怎么样耐人寻味的表情。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是叶兰。
“兰姨?”
“不好意思,你是周晨吧?”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周晨疑惑地蹙起眉头:“你是谁?”
那边回答道:“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医院,麻烦你立刻赶到人民医院来。”
电话里,周晨确实听到了120特有的警报声音。脑袋一片空白,他所能做的反应,也就是什么都不想不顾,急匆匆地从后门冲出了餐厅,那里离马路更近一些。
坐在出租车上,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叶兰的手机被贼给偷了。脑海中浮现的是病床上的母亲,形销骨瘦,憔悴苍白,四肢无力。她连摸摸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餐厅里,夏菲菲看着头顶的横幅,看着餐厅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被布置好,挂了好几圈的粉色紫色气球,拉花彩带无一不有。
全餐厅的人都在,包括厨房里的几位大厨和帮手,杨欣笑容满满地看着自己,可那个人不在。
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夏菲菲努力露出微笑,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杨欣道:“现在说谢谢还太早。”说着,她用力打了个响指。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休息室所在的方向。五秒后,原本微笑的众人愣住了。十秒后,杨欣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夏菲菲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原本她从他们神经兮兮的脸上,猜测出周晨应该是压轴惊喜,所以心里十分期待。当人迟迟不出现,心中的期望开始化作一股愤怒。
“怎么回事?”杨欣自言自语了一句,遂朝休息室里走去。她原本和周晨说好的,打了响指后,周晨就推着放了生日蛋糕的小推车出来,一边送上生日快乐歌。这个时候她就会鼓动大家,一起呼喊“在一起,在一起”。
可为什么人没出现?
推开休息室的门,她看到小推车还在原地摆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没有点着,人不见了。
“菲菲,周晨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菲菲心一凉,表情倏地僵硬。
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对于夏菲菲这个老板,她平易近人的时候,是真的很容易让人放开。但当她生气的时候,也不是谁都能劝住的。
杨欣一看不好,强自欢笑地催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照常上班。”
人一下子都散去了。杨欣安慰夏菲菲:“菲菲,打电话问问他吧。”
夏菲菲没有动。
杨欣继续说道:“你不是常说,死也要死个明白吗?”
“对,死也要死个明白!”夏菲菲当即掏出手机,电话一通她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刚一问完她就后悔了,明明是要质问,最后又变成了关心。
“正要去人民医院。”
“啥,谁在医院?”
周晨的语气很是迟疑:“我想,是兰姨出了车祸。”此时此刻,他仍然抱着是小偷把手机拿走的希望。
夏菲菲当即挂断了电话,跟杨欣草草地说了,当即开着车往医院里赶去。
到了医院,听到护士的描述,证实手术室里的人确实是叶兰。周晨的肩膀一下子垮掉了,“嘭”的一声撞到墙上。
护士关切地问:“先生你没事吧?”
周晨无力地摆手,护士担心地看着他,说道:“既然你是病人家属,跟警察做一下笔录吧。”她指了指旁边,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在说话。
那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护士告诉他们周晨是车祸受害者家属。
一个拿着小本本做记录,另一个问道:“请问你的名字、年龄,以及和受害者的关系。”
“周晨,23岁,那是我小姨。”他木着脸,条件反射地回答。
那两个警察本还要问下去,见他整个人不在状态,犹豫要不要继续问。
周晨忽然回过神来,抓住他们的手臂问道:“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警察看起来也是没头绪:“车祸发生的地方没有监控,群众报警后,我们立刻赶过去,目前还没有一点儿的线索。”
另一个警察说道:“是啊,你不要着急,先看看受害者伤的怎么样,我们已经在找车祸的目击证人了,一有线索会立刻通知你。来,你把联系方式给留下吧。”
周晨写完自己的手机号,那两个警察就先走了。
他颓丧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手一暖,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手背上。周晨蓦地抬头,夏菲菲面带鼓励地看着他:“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把他扶坐到走廊长椅上,抬头看着那亮起的手术灯。
两个人默默地等待着,等的已经忘了时间,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一起扭过头去,韩阳和韩父韩母急匆匆地朝这边奔来。
原本勉强镇定的周晨,一下子慌了。
韩母抓着他的手,哭着问道:“小兰,小兰怎么样了!”
夏菲菲只慌了一下,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兰姨出了车祸?”
周晨忙着安慰韩父韩母二老,韩阳拿出手机递给夏菲菲:“一个陌生号发来的短信,你看看。”
夏菲菲接过来,上面写着:叶兰出车祸,在人民医院。
她当即打过去,那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号。她诧异地把手机还给韩阳,抓住周晨问道:“兰姨的手机在你这儿吗?”
周晨点了下头,他刚到这里,护士就把叶兰的手机交给他了。
夏菲菲拿过来翻了翻叶兰的手机通讯录,发现第一个排名的人并不是周晨。她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看着韩父抹泪韩母呜咽,韩阳蹙眉周晨难过,她觉得这里的人似乎跳入了一个无形的坑,深不到底。
手术还在进行中,夏菲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拿着手机站远了一些:“爸爸?”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呢?
“菲菲,你现在在哪儿?”
“医院,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特意来看她。”
那边顿了一下,再次传来夏理的声音:“你回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必须现在回去吗?”她回头望了一眼,周晨脸色阴沉如铁。
“是,必须现在。”
很久没听到爸爸用这种严肃语气讲话,夏菲菲收了线,和周晨打了声招呼,遂离开医院。回到家,女佣却告诉她,夏理还在公司。
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夏菲菲不得不开车赶往公司。
手术室的灯灭了,叶兰被送到病房,医生说要等24小时才会有结果。
韩父韩母强忍住泪意,坐在病房里耐心等着,韩阳则出去买晚饭。他们接到短信后,想要给周晨打电话确认,周晨的电话却是正在通话中,到后来直接关机了。
实在是担心,于是刘小玉在家保胎,三人当即坐车赶了过来,已经两顿饭没吃了。
单人病房里有厕所,但韩父想要到外面去上,也希望能稍微散下心。病房里太压抑了,周晨除了询问医生关于叶兰的情况,再未开过口。
他走着,一个小护士从他身侧风一样地经过,冲进了护士站里:“听说周晨来咱医院了,真的假的?”
听到周晨的名字,韩父顿住了脚步,好奇地回头。
另一个稍年长些的护士说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看,他真人比电视报纸上还好看。”
小护士做出陶醉状没两秒,肩膀塌了下来:“可惜他是个私生子。”
韩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认为自己听错了。他可清楚记得,周晨说他爸爸在结婚前就死掉了,但领过结婚证。虽然没有办婚礼,但怎么能算是私生子呢?
他并不认为世上之事如此巧合,同一天同一家医院里,会有两个姓名一模一样的人。
接下来的对话,更让他吃惊了。
“私生子又怎么样?”那个年长的护士很不以为然地说道:“能做周鹏元的私生子也不错啊,以后就算分不到一半的公司,也应该能拿到一大笔财产吧。”
“哎,这出车祸的不是叶兰吗,周鹏元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难道周晨说的全都是真的,周鹏元只是把叶兰当做了周晨他妈妈的替身?”
韩父禁不住身体一晃,脑袋搅成了浆糊。
护士站里的小护士看见了,关心地问道:“这位大爷,您身体没事吧?”
韩父尽量使自己表情的正常一些:“小姑娘,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
小护士咧嘴一笑:“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也爱关注娱乐八卦啊!”
韩父只能僵着脸。
小护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放到他面前:“大爷,当天的报纸我还留着呢,写的蛮详细的,你可以看看。”
韩父道了声谢,走到一旁。拿着报纸,他的手直颤抖,看到了富丽堂皇的酒店,无数话筒和摄像机,穿着笔挺西装的周晨,一袭靓丽婚纱的叶兰,以及神情讶然、不缺霸气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