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他,妈妈就不会用去学校接他放学,从而再次与周鹏元的司机魏叔叔遇上,不会回到周家,不会被周凌泽母子报复,不会病重去世。
妈妈会找到另一个疼他的人,两个人一起携手到老,恩爱走过。
那么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周晨你听我说,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要想的是解决的办法,而不是一味的沉迷过去。”
周晨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过是条件反射:“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夏菲菲陪着他一起找医生,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回到病房里,韩阳已经累得睡着了,他不止要陪在这里,还要去照顾母亲。韩父现在还在太平间躺着,韩母坚持要陪在那里,谁也劝不住她。
不知什么时候,夏菲菲也睡着了,从叶兰住院开始,眼睛就没再闭过。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病床上的叶兰。“周晨,周晨?”她冲出病房,韩阳恰好提着早餐走过来:“菲菲?”
“你看到周晨没有?”
“没有啊,他会不会去厕所了?”
夏菲菲慌了:“我去找他。”周晨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她担心他再出什么事情。但找遍了整个楼层,也没找到他。
心急之下,她终于想起打他的手机,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准备进电梯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已经过了,于是又拐了回去,冲到医务室里:“秦医生,我兰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负责叶兰的主治大夫愣了愣,道:“周晨没告诉你吗?”
“秦医生,你的意思是周晨早上来找过你?”
秦医生点点头:“是啊,一大早就来了。看来他是没有跟你说,唉!”他叹口气说道:“你们的兰姨具体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也说不准。”
夏菲菲顿时愣住:“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兰这车祸,外伤很严重,但时间长了也都能养好。最大的问题是她伤到了脑子,意识迟迟不能清醒。”
夏菲菲简直无法相信:“你的意思是,兰姨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秦医生为难地点了点头:“周晨听说后就走了,现在看来,他是没有回病房啊。”
夏菲菲再也按捺不住了,冲出医务室,急匆匆地进了刚好打开的电梯。她也不知道周晨现在在哪里,但是一定要去找。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路边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周鹏元走了下来:“菲菲?”
“周伯伯,你有没有看到周晨?”
周鹏元一愣:“他不见了?”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只是年龄确实大了,早上的时候打了个旽。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错过了。
“是。”夏菲菲皱着眉:“周伯伯,很遗憾地告诉你,兰姨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什么时候能醒来,连医生也说不准了。”
周鹏元震惊地立在原地,表情呆滞。
夏菲菲说了一句“我要去找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康玉蔷换好鞋走出门,刚要关门,就见到周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正要去医院看叶兰呢!”她问:“叶兰现在怎么样了?”
周晨努力平复着呼吸,道:“我问了医生,她有可能要成为植物人了,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醒。”
康玉蔷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严重?你不在医院守着她,回来干什么?要是取东西,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直接捎给你呀。”
周晨摆摆手,这会儿呼吸总算喘匀了:“我回来是问你一件事。”
康玉蔷微微歪头,什么事要这么急,竟然能抛下病房里的人?
“进去说。”周晨一把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就倒在了沙发上。
康玉蔷看他那么疲惫,眼下都是青黑,连忙倒了一杯开水给他。周晨接过去,一下喝完了,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他问:“对于这场车祸,你知道什么?”
康玉蔷这次是深深地愣住了,她发现周晨看自己的眼中充满了寻视、刻意和怀疑。
“你这孩子,全国每天都要发生几千起的车祸,这不是最平常的事情吗?”
“在别人身上或许平常,可……”周晨摇着头:“我十分怀疑这场车祸,是有人蓄谋而为。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康玉蔷撇开目光:“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又是无聊闲得发慌吧。既然有时间,不如到我的工厂里去……”
周晨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转移话题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是一个阴谋,下一个遭殃的人可能会是谁?”
他深吸了口气,内心责怪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对康玉蔷竟然也大吼大叫起来。
周晨捂住眼睛,声音里满含脆弱:“你知不知道,我外公昨晚心肌梗塞死掉了?”
康玉蔷震惊无比,上次二老进城的时候,她还特意抽出时间,跟二老一起吃了顿饭,想不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怎么会这样?”
康玉蔷对周晨来说亦母亦友,在夏菲菲面前他没有哭,在康玉蔷面前却是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这次实在太伤心,负罪感太深。
“外公他看到了报纸,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想他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才会就此……”周晨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
如今,康玉蔷所能做的也就是摸摸他的头:“你别难受了,我们谁都不想这样的。”
周晨匆匆擦掉眼泪:“所以我才想你告诉我啊,难道你连我都要瞒着!你不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震到了康玉蔷。她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语气软了不少:“不是我不说,我是为你好。”
在她看来,周晨看似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如今一个在床上,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一个突发病去世,躺在太平间里只待下葬。
她担心周晨冲动之下,会做出一些非平常事来,到最后反而伤到自己。
康玉蔷叹了口气,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
周晨沉重地点了头:“是,但我需要你亲口来确认。”康玉蔷能一个人打拼这么多年,想也知道人脉多广阔,即使是很隐秘的事情,也该能看出点儿风吹草动。
“我不能说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九十。”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周晨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康玉蔷连忙跟着站起,用力抓住他:“周晨,你冷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他眼神悲怆、神情沉痛地看着她:“小时候我母亲受了多少苦,最后郁郁而终。我以为认了亲人,美好的生活就要来临,可他又接着夺走了我的至亲。你要让我放过他吗?”
康玉蔷纵然不忍他的悲伤,此刻也必须紧抓住他:“你要做什么?”
“我想杀了他”周晨的拳头直颤抖:“我真的、从没像现在这样,想要杀死一个人!”
“周晨!”康玉蔷大喊一声,希望他能平静下来:“你杀了他,然后呢,你要进监狱吗?接着呢,要因此气死你外婆,要让你九泉之下的亲人都不得安宁吗!”
周晨一下子被她给震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烦躁地甩开她的手,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行!”
康玉蔷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能听进去。
“当然是用最正当的方式。”
周晨抬头看向她。
康玉蔷说话的语气柔和,眼神儿却带着寒冰:“把周凌泽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不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吗?”
周晨眼睛微微睁大了,不自觉地闪了两下:“你说得对,他夺走我亲人的性命和生机,我理应以此回报他。”
康玉蔷松口气,说道:“现在你应该担起你的责任,该做什么,你心里都清楚吧?”
周晨劳累地点了一下头,强自支撑着起身:“我得回医院去。”他的手机早没电自动关机了,再不回去夏菲菲该担心了。
康玉蔷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她怀疑他已经两天都没休息了,否则不可能会搞成这个样子:“你好好休息吧,我替你去一趟。”
周晨把手机塞给她,康玉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将他的手机插上充电,然后才出门。陈叔开着车,她忙着打电话,告诉夏菲菲周晨在别墅里睡觉。
康玉蔷刚到医院里,就听说韩母也倒下了,她在太平间守了一晚上,加上情绪激动过度悲伤,突然就晕倒了。
别说周晨,连韩阳自己都要崩溃了,却在给老婆刘小玉打电话的时候,不得不强颜欢笑地告诉她,城里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养胎。
韩父的遗体并不能长久地放在太平间,周晨睡了几个小时,重新赶到医院里,一边照顾外婆,一边和韩阳商量着回乡下的事情。
最终夏菲菲和杨欣留下来照看叶兰,韩阳和周晨、韩母一起护着韩父的遗体回乡。
乡下地方不比城里,按传统习惯实行土葬,韩父的去世在乡下炸开了锅。谁也没有想到人是活生生离开的,回来却是躺着被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