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把连夜赶制的设计图用彩印机打印出来,夹进文件夹然后爬上床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我要抓紧时间休息。
我是平面设计师,用云飞扬的话来说早知道分公司有这样的首席设计师,我就应该早点儿从新加坡飞回来。云飞扬是我的上司,我是新概念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云飞扬的情景,我低着头一边看设计图一边过走廊,然后就撞到了人,我抬起头说了声抱歉继续看我的头走我的路,然后大BOSS叫住我“青黎啊,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云飞扬,以后就是咱们公司的总经理了,前天刚从新加坡总公司调过来的。”我用手拢了拢额前的头发,伸出手“你好,我是沈青黎,新概念的首席设计师。”当时的他并没有伸出手与我交握,而是指着我右眼角的那颗泪痣特让人郁闷的说“咦,你泪痣哎,有泪痣的女生天生爱哭哦!”我顿时满脸黑线,这是新上任的经理?新上任的经理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我把设计图给云飞扬,他看了之后很满意“青黎,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很不错。”我冲他笑的比哭还难看“当然不错,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累到两点,差点儿吐血。”他笑笑“辛苦了哈!”我拿过文件夹“那我先出去了。”“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叫住我“青黎,中午请你吃饭。”我想了想“我要吃罗刹的牛排。”“没问题。”看吧,经理就是会收买人心。
我坐云飞扬的宝马风风光光的上了罗刹的四楼,刚点了七分熟的牛排电话就响了“我说沈大设计师,你还真是见利忘义,前天刚在我这儿剥削完今天就不见人影了。”我在电话这边猛翻白眼“我在罗刹吃饭呢!”“我靠,你中彩票了还是傍大款了,你妈又给了你多少钱?”“去你大爷的程洛丹,我的工资难道还不够我上趟罗刹?废话少说,你来不来?”洛丹瞬间发挥不要脸精神“来,当然来,这等好事怎么可以错过?你帮我叫哪儿的蔬菜沙拉,我最近减肥呢!”“知道了。”挂了电话我问云飞扬“多一个人不介意吧?”“不会啊!”依旧招牌式的笑容。
初秋微凉的八月,我穿牛仔裤和衬衫,还套了薄外套,洛丹来的时候我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短裙长靴,我吸吸鼻子“你不冷啊?”“不冷,穿的少还可以减肥。”“啊?”“不想吃饭。”我撇撇嘴没说话,她看了一眼绅士微笑的云飞扬,然后伸出一双热情似火的手“云总,不介意我来蹭饭吧?”“同时跟两位美女共进午餐,怎么会介意?”洛丹就笑的满足。
吃饭的时候洛丹趁云飞扬去洗手间的空隙对我挤眉弄眼“我说这个云飞扬又帅又多金,你怎么不从了他啊?”我一巴掌抽过去“靠,你一顿饭就想把我卖了?我难道就只值一顿饭?云飞扬给你什么好处了?”她打开我的手横我一眼“说你是只白眼狼你还不信,我只是不想你还傻乎乎的等展望松。”我瞬间就愣了,是啊,是一直在等,明明知道根本是徒劳无功,却还是一直在等,一时间,记忆哗哗回旋。
展望松是我的邻居,也是我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我出生在美丽的海滨城市厦门,从小就没有父亲,是沈佳慧把我拉扯大的,她是一个诶里的女人,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是她依旧那么美丽动人,沈佳慧十八岁的时候就生了我,为了躲避旁人的闲言碎语,她搬到厦门的一个小角落把我拉扯长大,我从小就不知道父亲为何物,也不去在乎,沈佳慧很爱我,这就够了。
小时候每次家长会,小朋友都会说“沈青黎你姐姐真漂亮。”然后我就很自豪的挺起小胸脯“这是我妈妈!”那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很出言不逊,同一个家属院的小朋友总会说“沈青黎是野丫头,有妈没爸的野丫头。”有事我会沉默的走开,有时会哭着去打他们,又一次我一个偷偷躲在墙角哭,然后展望松就过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可爱的男孩子,一身海军蓝的短裤短袖,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他向我伸出手“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哦!”然后拉我起来“我带你去看海。”看海浪吹海风真的可以让人心情好很多。我的羊角辫被海风吹起来的时候他开口“我奶奶说,有泪痣的女孩子一生都会流泪,从今天开始,我陪在你身边,你以后都不许再哭哦!”我点点头“好。”也真的没有再狠狠哭泣过呢!再有小朋友骂我的时候,展望都会站出来说“你们都是狼窝里的臭孩子,都给我孤单滚蛋。”记得他说“我叫展望松,你呢?”“沈青黎。”“嗯?青色的黎明,对吧?”我第一次觉的我的名字是这般的好听。
他从不叫我青黎,或者阿黎,他一直都叫我青青,就像是春天的微风掠过的嗓音。我们就这样一路长大,而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他去了北京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青黎。”“什么?”我被洛丹一声拉回现实“别跟我说你刚才在想展望。”“你怎么知道。”“哼,看你的花痴样我就知道。”我环视一周“云飞扬呢?”“结完帐打过招呼就走了,貌似家里有事儿,叫你好多声你都不答应。”我点点头“哪咱们也走吧!”“嗯。”
洛丹是后来才搬进锦华小区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三岁,展望也长成了大男生,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穿着蝴蝶袖的连衣裙“你是沈青黎?”我抬起“我是。”“我叫程洛丹,我要和你做朋友。”她说我要,而不是我想。洛丹一直都是坚强的孩子,至少在我们这一群孩子中间,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如今她在酒吧做DJ,整天的辛苦,十八岁之后她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我知道那段感情将她伤害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她知道今天都不能完整的把自己的感情交出去。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一个叫苏秦的人,就想我一直在等展望一样。
下了罗刹我对她说“我上班还早,你晚上才去赶场,要不我陪你去逛逛吧!”“好啊好啊,我早都想跟你逛逛了。”
说是逛逛,其实也就是坐在海边吹海风。这是和展望松在一起之后的习惯。有事儿没事儿都爱来海边。我和洛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然后洛丹说“青黎,我想告诉你,苏秦要回来了!”我转过头去看她,海风掀起她的刘海“回来?你不是说他不会回来了吗?”“前天他给我发了邮件,说他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我再没话,当初苏秦离开的是偶,洛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三天之后她出来,认真吃饭认真上班,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挑挑眉“所以呢?”“青黎,我想找他问清楚,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是夏浅,我接起来“浅浅。”“青黎你在哪儿?”“我和洛丹在海边,你呢,那边好吵。”“我在机场,接公司的一个顾问。”“嗯。有事吗?”“青黎……我好像……看见展望松了!”脑袋里面突然就空白了,电话那边传来夏浅的声音“青黎,你在听吗?我……”我挂掉电话转过头去“夏浅说,她在机场看见展望了。”我打死都没想到夏浅最后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她把手机装进口袋“这丫头,挂这么快,我还没说完,展望松是和顾萌一起回来的。”
顾萌是谁?顾萌是我的情敌,高中的时候我是学校的宣传部部长,顾萌是副部长,那个时候的展望,整天只知道打架,睡觉,好多老师对我说“沈青黎啊,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前途无量的,别跟这些混混扯上关系。”那个时候,我和展望松的爱情故事在北高是一段千古传诵的佳话,展望松闯了祸,我就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用苏秦的话说“沈青黎,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像展望松的老妈子?”看吧,我都升级成他老妈了。
顾萌写给展望松的情书是夏浅半路上给截回来的,我当时拿着那封信甩到顾萌的桌子上“你要是喜欢他咱们就公平竞争,少他妈在我背后玩阴的。”当时顾萌看见那封信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转而在同学们的嘘唏声中跑掉了。
隔天的中午我坐在教室里和洛丹夏浅聊天,展望松气冲冲的进来站在我面前“青青你怎么这么胡闹?你知道顾萌有多难过吗?”我冲他吼“你心疼了是吗?你为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女生跑来训我,你喜欢她是不是?”他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呢?”我吧嗒吧嗒就掉了泪“还说你会疼我,还说你会爱我,现在合着外人欺负我!”我一哭展望松就那我没办法“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乖!”然后我就挂着泪冲他笑,他只是摇摇头揉揉我的头发,不再说什么,用洛丹的话说“沈青黎你去医院点了那颗痣,我看你拿什么对着展望松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