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离开之后一切步入正轨,苏秦找了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师,洛丹像任何一个在爱情中的女孩子一样,每天为苏秦送饭,等待苏秦回家,而我,继续和云飞扬进行着我们的小幸福。顾萌和展望松的订婚日期将近,夏浅没有联系过我们,虽然我也找过夏叔叔好几次,他也只说夏浅很好,也不怎么联系他们。
  乐园里最残酷的游戏是旋转木马,兜兜转转,终点却怎么也无法抵达,世界上最悲哀的情是沙漏中的沙,扬扬洒洒,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框架。
  有人说最残忍的花是樱花,因为它根下埋葬的尸体越多,它便越容光焕发,曾经一起说过的海角天涯,现如今却成为一纸空话,那太过绚烂明媚的晚霞,阴霾了我二十几年的如许芳华。
  如果一份感情需要歇斯底里的去对待,到最后弄的自己狼狈不堪,那么这份感情,不要也罢。
  夏浅坐在飞往湖南的飞机上捧一本《时光沙漏》消磨无聊的时间,看到这段话的时候用力咬住了下唇,说的真好,不是吗?可是说的如此简单,那么做起来是否也是如此简单呢?夏浅把那本书用力抱紧在怀里,如同抱紧一份子虚乌有的温暖。飞机上的空调温度适中,可是用力抱紧自己还是会感觉到寒冷,心里总有一处地方空落落的,原来,即使抱紧自己的力气用到多大,寒冷永远不会减退,空虚永远填不满。
  湖南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可以与厦门相媲美的城市。夏浅从飞机上下来,并没有看到父亲朋友的人来接她,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电话另一边用万分抱歉的语气告诉她在开会,她洒脱的笑“没有关系,那我先把行李搬到住的地方好了!”夏浅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抬起头,是与厦门不一样的天空,似乎更加高远更加清澈一些。她四下张望,终究还是离开了那座充满悲伤的城市,不过这样似乎比呆在厦门那边好很多吧!至少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没有人会发现她做恶梦哭到惊醒。她深呼吸一下,拉着行李朝前面走去。
  她一条街一条街的走过去,终于看见了房屋出租的字样,走到旁边的小商店买一瓶水,一边拧开一边走过去那栋房子。
  房屋的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听到夏浅说要租房子的时候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幽幽的说到“看你着一身名牌的样子也不至于要沦落到租房子住的地步啊!你该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夏浅满脸黑线的看着她,通缉犯?亏她想的出来。她掏出身份证给她“我是外地来的,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只是想要找个能落脚的地儿就行,没您说的那么夸张。”女人疑惑的接过身份证来看“哟,是厦门过来的啊!我儿子还在厦门读书呢,是我多虑了,那你跟我进来看房子吧!”说完把身份证还给夏浅,夏浅接过来礼貌的说谢谢。
  中年女人转过身走出去,夏浅闻到廉价香水喷多了的味道,用力皱起了眉头。中年女人用钥匙打开一间朝阳的房子“这间房子是我儿子以前住过的,房子里的床,桌子椅子还有书架都是二成新的,不过这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你得自己去添置,这间屋子向阳,窗外是一家花店的后门儿,空气挺不错的,冬暖夏凉,如果你看得上,除去水电费,一个月算你1000块好了,不过,如果你晚上留宿外人的话房屋六得另外算。”夏浅走进去四下看了看,想了想,点点头“好吧,那就这间吧!”“嗯,那好,卫生间在左边,厨房在窗户的右边,如果考虑清楚了就先缴一个月的押金吧!”夏浅点点头“行。”然后在不多说什么掏出钱夹抽了十张一百块钱递给中年女人,她满脸堆笑的接过去“不愧是有钱人,就是干脆利落,比那些讨价还价的人强多了,我就住在最前面的房子,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哦,对了,叫我萍姐就行。”夏浅点点头“那以后就麻烦萍姐了。”叫萍姐的女人笑的合不拢嘴“不客气不客气,那你就先收拾房间吧!”“嗯,好。”
  叫萍姐的女人走后夏浅长出一口气,然后脱下外套放在床上开始收拾房子,她向萍姐问过农贸市场的位置,道过谢之后就一个人过去。回来的时候已经买到了塑料衣柜,洗漱用品和食物之类的东西,她一边指挥货车司机帮她搬上二楼,一边掏钱给货车司机付钱。叫萍姐的女人靠在自家门边看她,等货车司机走了以后拉住夏浅的胳膊“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夏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房地产,我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然后在她愣愣的表情里径直走回她的那间房子。
  她简单的吃了午饭,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刚买来的塑料衣柜里,虽然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是夏浅始终懂得,外在形象的重要性,她是不允许衣服压在箱子里发出褶皱的。忙完一切以后她舒舒服服的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她的手提电脑,邮箱里的邮件一封接一封的进来,大多是青黎和洛丹的,她一封一封的看过去,然后轻轻的笑了。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只身前往这么一座陌生的城市,一个人住陌生的房子听陌生的歌,看陌生的风景走陌生的路,她一边划着光标一边往下看,邮箱里密密麻麻的邮件里,没有一封是陶然的,他真的是这般的恨她,恨到要走了都不肯来送她一程,都走了也不舍得发一封邮件给她?哪怕是信息也行啊,哪怕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路顺风也行啊!可是为什么你连一句保重都吝啬于给我说?
  手机尖锐刺耳的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拿过手机接起来,是自己的爸爸“爸,我已经到了,嗯,楚伯伯今天开会没有来接我。没关系的,我已经租到房子住下了,别担心我,好,我明天就会去楚伯伯的公司的。嗯那我挂了,嗯。那爸再见。”
  夏浅一直以为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她去爱,如此漫长的时间也足够陶然慢慢的,一天一天的喜欢上她,一点一点的离不开她,最后彻彻底底的爱上她,可是为什么她所憧憬的小美好小未来,这么的脆弱,这么的不堪一击呢?到底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爱,还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情?
  之前在北高的时候,夏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中午午休以后跑去男生宿舍楼下叫陶然起床,一嗓子的吼声可以说叫醒了所有宿舍楼男生的美梦,夏浅最喜欢看陶然眯着眼睛从窗台上把发型乱糟糟的头伸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她“夏浅,你每天中午是打了鸡血吗?”后来很多人提起这件事都津津乐道,都说那个时候真是非常的感激夏浅,因为有了她他们甚至连闹钟都不用设置,她就是男生宿舍共用的闹钟啊!
  那都是些没有泪水,没有忧伤的快乐时光。夏浅甚至无数次的计划过她跟陶然的未来,先攒几年钱,然后买房子,置办家具,接着等两家人一开口,就手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不到两年添一个可爱的宝宝,紧接着像所有认命的女人一样,做一个贤妻良母。只是幻想终究是幻想,不是现实,就像是他跟她说算了。
  十七岁的花季女生,满脸泪水的站在高出自己一头的,下巴上已经有了青涩印记的男生面前,倔强的扬着头“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陶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夏浅,咱们算了吧!算了好不好?”夏浅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太阳划下地平线的学校操场上,她看着陶然的脸,在夕阳里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笑了,陶然被她笑的发毛,好半天才问她“夏浅……你……你没事吧?”夏浅止住笑看着陶然“陶然,跟你断断续续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你手也牵了,抱也抱了,但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你爱我,甚至是连一句喜欢都没有,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会告诉我你离不开我,你爱我,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可是你现在却突然跟我说算了吧,咱们算了吧!呵呵陶然,我夏浅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是你在同意你这句算了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们这么久的时间发生的这些到底算什么?”陶然低着头不敢看夏浅,却依旧说出来“优优说想要跟我和好。”夏浅终究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什么都没说,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那天傍晚时分的夕阳很美,美的让人有想要流泪的冲动,夏浅的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她再也没有流泪,勇敢的跑开了,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伴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她没有回头去老啦的当时陶然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她也不想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