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陈墨的母亲把菜不住的往我碗里夹,陈墨的父亲瞪她一眼“你去拿一双干净筷子来!”陈墨的母亲手下顿了顿,我把碗接到她的筷子下面“没那么父母讲究,就像平常吃饭一样就是了!不用那么拘束。我没那么多毛病的。”
那顿饭多多少少吃的也算是开心,从陈墨家离开的时候陈墨的母亲硬要塞给我一千块钱,我死活都不肯要,推推桑桑之间陈墨小心的用手肘碰了碰我,我转后头看他,心里马上会意,我把那一千块钱塞进包里,然后说,谢谢伯母!
我并没有把那些钱带走,我偷偷把他们放在了厨房的案板上,用一个碗压住。车子开过中环的时候我陈墨说我把钱放在了厨房的案板上,不知道伯父伯母看得见吗?陈墨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然后告诉我说“那些钱是他上个月给他们的家用补贴。给的多了他们不要,给的少了他们还是不花。”我无法想象两位老人是如何省吃俭用把钱一分一分存下来的,可是单单是这些,我的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的难过了。我想念沈佳慧和云成了。我告诉陈墨“我也有一个很疼我很爱我的爸爸,可是他死了,胃癌晚期,他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听我叫他一声爸爸,可是一直等到他死了都没有如愿以偿,而我也再也没有机会叫他一声爸爸,告诉他,其实我是爱他的。”他用力的握紧我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着,陈墨买房的那天从后面后搂住了我的腰“青黎,有你真好。”我把手放在我腰间他的手上“等以后结婚了,就把你爸爸妈妈接过来一起住吧!”他用力抱紧我“谢谢你!”
接到洛丹电话的那天北京下起了连绵不减的阴雨,那天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烦躁,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换电视频道陈墨放一杯咖啡在我面前“这是怎么了?”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烦!”电话想起来的时候我从桌子上抓过来,看到来电显示我笑笑,然后扬扬手机“洛丹!”电话里洛丹的声音垂死一般“青黎,我在北京,我在医院,你快来!”
我和陈墨心急火燎的开车赶去医院,陈墨的别克在雨夜的街道上飞驰着,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没事的,放松点儿!有我呢!”
我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究洛丹是什么时候从云南大理辗转来到北京的,我只知道,她出事了!
四楼妇产科的手术室里指示灯亮了好久,戴戴大口罩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职业性的告诉我“产妇盆骨狭窄导致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你能做主吗?能的话就在这里签字。”就在半年以前同样的场景,医生也是这样问我们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夏浅在手术室里垂死挣扎,而今天,同样的事情,手术室里面的人是洛丹!
我双腿瘫软差点儿跌倒,陈墨一把扶住我,洛丹在手术室里叫我的名字,医生点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
我趴在洛丹的身边看见她憔悴的脸,一下子就哭了“洛丹……”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语气虚弱“青黎,保孩子,我要我的宝宝平安出世。”我流着眼泪问她“你疯了吗?”她摇摇头“青黎,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也是无辜的。”“青黎,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我要拜托你,帮我把他带给宋明远。”“你开什么玩笑?”“告诉他,这真的是他的孩子,我程洛丹没有背叛过他,我还是爱他的。”我用力点头,眼泪落在她的手臂上,她伸出另外一只手递给我一张信用卡“这里面有五百万,是当初宋明远的父母给我的和宋明远分费,一分不差,全在这里,你告诉他,这些钱我一分一毫都没动,原封不动的统统还给他。我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女人,信用卡的密码是宝宝的生日!”我接过来她手里的信用卡,用力闭上了眼睛,她接着说“宝宝的名字,是思远。”她推开我“快出去了,别看了,一点儿都不好看。”我哭着叫她“洛丹……”冲我笑笑“青黎,下辈子,我还要跟你做好姐妹。”
这是洛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跟我说她下辈子还要跟我做好姐妹。我坐在手术室外面蓝色的塑料椅子上僵硬了身体,手里握着的是那张恶心的信用卡。洛丹的哭喊声从手术室不停的穿出来,格外的让人揪心,我用力抓紧胸口前的衣服“陈墨,我的心口,突然好痛!”
半个多小时之后,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栋医院的楼层,伴随着停止的还有洛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手术室的门儿打开的时候,一声闷雷伴随着闪电划开夜幕,年轻的护士抱着裹在襁褓中的孩子走“恭喜,是个男孩儿!”是啊,是该恭喜宋明远有个接班人了,可是洛丹却再也听不到宝宝的哭声了!该恭喜的是宋明远,而不是手术室里面已经死掉的程洛丹!
我把孩子从护士手里接受接过来,小家伙张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天地。洛丹的尸体被盖着白布用推车推出来,我把脸贴在小思远的头上“宝宝,你要永远记得是她给了你生命,给了你家,是她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为了你她受了很多的苦你更要记得她的名字,程洛丹,你要记得她是你的妈妈。”
那一夜雨,淋湿了所有的故事,那一夜的雨,冲刷了所有的回忆。
我抱着小思远戴着大大的黑色墨镜站在洛丹的墓碑前看她照片疲惫微笑的侧脸,墨镜后面是哭的红肿的眼睛。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风风火火的岁月,那些一对耳机两个人分享的时光,那些手挽着对无数帅哥评头论足的年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在往后的两年时间里,陈墨的爸爸妈妈没少帮我的忙,小思远也在慢慢长大。所以两年后某一个午后我收拾行李打算回厦门的时候,陈墨的母亲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叹气“唉,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养一只小狗小猫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个人呢!把思远送回去之后,我和老头子又闲的没事儿做了。”我笑着握握她的手“妈,等把小思远送回去他亲生爸爸身边,我就接我妈妈来北京,然后就跟陈墨结婚已经耽搁了两年时间了,再不结婚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陈墨还有您跟爸爸!”我冲她笑笑“即使再爱思远可他终究不是咱们亲生的,等结婚了,我就不上班了,安安心心在家里准备给您和爸爸生个孙子。”她笑着回应我“哎,好!”我回过头去看,小家伙正坐在沙发上跟丝丝玩耍,一边逗它一边咯咯咯的笑,有时候看着他睡着的的侧脸,就总会意犹未尽的想起洛丹,母子连心,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再次坐上飞往厦门的航班,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两年的时间里改变了很多发生了很多,张柏芝和谢霆锋分手又和好了,应采儿和陈小春结婚了,超级女生换了一季又一季,快乐男声举办了一场又一场。只是不知道,厦门变得怎么样了?
飞机起飞之后我转过头去看窗外漫天的云朵,陈墨和小思远在旁边嬉戏打闹,我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里突然有很想流泪的感觉,陈墨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是啊!还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既然已经决定回去了,那么自然要做好一切与回忆对抗的准备。
我已经记不起当初坚定不移的选择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的难过,我也已经记不起当初走进这个机场的时候是多的的决绝,更记不起洛丹和沈佳慧送我过安检的时候在我背后是多么难过多么悲伤的表情,唯一记得的,是坐的飞机。跟以前和云飞扬一起去北京的那趟航班相同。我已经不敢想象两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沈佳慧是否还和从前一样的漂亮优雅。
我站在巴黎春天的门口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周娜抱着一大堆的毛巾出来晾在太阳底下杀菌,看见我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试探性的问我“青黎小姐?”我冲她笑“周娜,好久不见了,过的怎么样?”她不敢相信的叫我“青黎小姐,是青黎小姐回来了!”她转过身跑进门儿“沈总,青黎……青黎小姐回来了!”沈佳慧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拉着小思远和陈墨走进去了,她从办公室跑出来看见我,不管不顾那么多的员工和客人,拳头如同雨儿一般的砸到我身上来“你个死丫头你,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我拉住她的手“沈佳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她是很久之后才看见我身后的陈墨和小思远的,她盯着小思远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我“这……这个……这是你的孩子吗?”我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没有你的同意我哪儿敢啊!婚都没敢结更别提生个孩子了。”“那这是……”我低下头看看小思远又接着看看沈佳慧,然后告诉她“这是洛丹的孩子,洛丹,难产死了。我答应她把孩子带回来交给明远的。”我把陈墨拉过来给她看“妈。这就是陈墨,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