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寒抚摸过她的脸颊,将她的发丝拂到而后,望着这张与以前大不相同的脸,绝美,却只在闭着眼的时候才能看出几分温顺。
  他眼中划过一抹悲伤。
  回想起那些年,自己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给她的伤害太多。
  顾司年的警告在耳边回荡,关于现实的敲打让他心口撕裂。
  他曾经觉得是她和她母亲欠他的,江美澜毁了温清婉,毁了他的家,毁了这世上最不计回报爱他的人,而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那个罪魁祸首讨债,却发现罪魁祸首已经深入黄土,成了一捧灰。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母债女偿,理所当然的一腔偏执,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叶欢颜的身上。
  可后来他渐渐醒悟,那些事情,她并不知情。
  再后来他知道的更多,她甚至根本不是江美澜的女儿。
  所以五年前他满腔怨愤的那些报复,现如今看来都是笑话,他有愧。
  而当他想弥补的时候,却发现无能为力。
  她浴火重生,她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她有宠爱她的父母兄长,她朋友成群,她事业蒸蒸日上,甚至连孩子也有了。
  这世上应该没人比她更有资格说她其实并不需要结婚了。
  婚姻对她而言是枷锁也是负累。
  天高任鸟飞的日子过惯了,何必呢?
  而自己能做的,真的不多。
  所以既然有摆在面前能让自己去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做,最起码能换的自己一点点的内心安宁。
  ……
  叶欢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身边没人。
  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床头的手机,慵懒的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下一秒便从床上翻腾下来,“该死……”
  叶欢颜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然后赶往婚礼现场。
  酒店定的离城郊教堂很近,也是为了方便婚礼来回。
  按照婚礼流程,新郎新娘婚礼后直接就去机场度蜜月了,不会再回到酒店。
  所以叶欢颜才觉得自己今天睡过头真的是该死。
  去的路上,她想到自己昨晚鬼使神差跑到陵寒房门口的事情,老脸一红。
  教堂,陵寒并不把这场婚礼当回事,所以这边只是象征性的来了几个亲戚朋友,而顾朵那边反倒人多的离谱,除了顾家的人一个都没到场之外,她本家那边的堂兄弟姐妹将教堂坐的满满当当。
  化妆间里,顾朵的亲生母亲温岚正在指挥几个造型师给她整理婚纱,眼眶都泛了红。
  “哭什么,大好的日子。”
  旁边说话的是顾朵的亲生父亲,五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却一直皱着眉,神情十分刻板严肃,“女儿出嫁,我高兴还不行么?”
  温岚瞥了他一眼,带着哭腔骂道,“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把孩子送到顾家去,会耽误这么多年么?要不是找得这个女婿还算不错的话,女儿这辈子就是毁在你手上了。”
  顾父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些年要不是女儿在顾家,你以为我们的家业能做的这么顺当?要是没有顾家当靠山,我赚的钱够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珠宝首饰名牌包吗?”
  温岚被他吼了一嗓子,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转头看向女儿,“朵朵啊,别听你爸胡说,没有人比妈妈更心疼你了,当初把你送走也是希望你有更好的环境……”
  “行了,别假惺惺了,”顾朵听了太久他们争吵唠叨甚至推卸责任的话,已经麻木,做父母的没有做父母的样子,指望女儿能是什么女儿的样子,念及此,她冷笑了一声,“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等到了时间我自己会出去的。”
  夫妻俩听到女儿这么冷淡的口吻说话,均是一愣,尤其是温岚,眼神中露出几分悻然,连忙拉着正要发火的丈夫出去了。
  他们走后,顾朵站起身,让化妆间里几个造型师也出去了,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到窗口,眼中一片清明。
  来的这些人里真的有人祝福自己么?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自嘲无比。
  时间差不多了,外面有人敲门,
  “顾小姐,该入场了,仪式要开始了。”
  雪白的裙摆,在旋转楼梯上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落下,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踩着婚礼进行曲的调子朝着自己的新郎走去。
  对她而言这曾经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年少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期待的是婚礼,后来等自己真的经历过一场婚礼之后,她发现自己期待的,其实是站在红毯中心等着自己的那个人。
  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也不是现在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