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么一个趴在地上,裹着坎肩的样子像个巨型毛毛虫一样的老太太对着自己亲爹骂出各种恶毒的诅咒。
  而顾洺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当年的事情,你还是想不开,劳拉的死是个意外。”
  “你闭嘴。”
  老太太大喊着,一双枯瘦的手几乎哟啊扑上来,叶欢颜下意识拉住了顾洺的袖子,想要将他往后拉一拉。
  顾洺安慰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缩回手。
  “颜颜,这儿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带小月先回去休息。”
  叶欢颜迟疑着看向季筱月,询问她的意见,毕竟她那么着急,恐怕不肯轻易离开,“小月。”
  “走吧。”季筱月咬咬牙,倒是答应的非常爽快。
  眼前的这个状况明显就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他们在这儿也就是添乱加上看热闹而已,帮不上任何忙。
  她甚至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顾琉的手下所抢救出来的那一部分录像中,可以证明顾司年还活着,平安的活着,就是被两个男人带上了一艘船,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杀了顾司年,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走了很远,依稀听到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海滩上响起,“顾洺,你这种人凭什么能活下来,我的劳拉,我那么天真善良的女儿,偏偏要为了你这种人去死,这根本就不公平。”
  “劳拉是谁?”陈茵问道。
  叶欢颜耸了耸肩,“丹娜的女儿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在山庄的时间不多,这事儿,估计也就我哥知道。”
  一旁一直沉默的季筱月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幽幽,“我听司年说过,劳拉当年在南非一场枪战里为爸挡了子弹死了。”
  叶欢颜瞪大眼,露出愕然的神色。
  “而且那场枪战的由来是争抢一颗稀世的钻石,那颗钻石当时在妈的手上,爸为了保护她引火烧身,最后没想到劳拉会救了他。”
  陈茵干咳了一声,“所以劳拉对顾先生……”
  “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样,老一辈的三角恋,劳拉是丹娜唯一的女儿,从小在这座岛上西海岸长大的,后来爸买下这座岛,没开发西海岸,也不只是因为当年颜颜失踪,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丹娜不同意。”
  季筱月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海岸上泛着折射着灯火光芒,哭诉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清了。
  “顾家的人在感情上都比较执着,伤的人也多。”
  叶欢颜微微一愣,听到季筱月说着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她似乎说的没错,顾家的人在感情上的确是执着,也的确是伤人众多。
  她父亲顾洺如是,兄长顾司年如是,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而感情上的事情,注定是伤人一万,自损八千。
  念及此,她忍不住摸出手机,在微信上敲出了一行字,犹豫了很久,发了过去。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总得给陵寒一个台阶下,既然只是一个意外,既然他们已经是福气,那么这个意外所带来的后果,她愿意和他共同承担。
  不多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陵寒回了微信。
  “快了,就这几天,处理完我会去找你,当面跟伯父伯母解释。”
  叶欢颜迅速敲了一行字,“他们现在为我哥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应该不会……”
  敲了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删了回去,换上简明的几个字,“嗯,好。”
  ……
  位于洛杉矶的一间山顶别墅中,被蒙上双眼的男人四肢都被拷在了床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别白费力气了,哥哥。”
  女人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她穿着丝质的睡裙,曼妙的身材若影若现,赤足走到床边,纤细的手指在男人的胸膛上划过,“哥哥,你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吧?”
  顾司年怒目瞪着她,脸色铁青。
  “你越是生气,我就越是高兴呢。”
  顾朵捂着嘴,发出笑声,眼中满是癫狂,她的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小腹,
  “这里,是我打算给你生的孩子,再过不久,我就会带你回四季山庄,然后我们永远都住在那儿,跟我们的孩子一起。”
  说罢,他抬起手,手指夹住了他嘴边的胶带边缘,
  “哥哥,你要乖一点,我就把它撕开,你要是不乖的话,我可就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说罢,‘嘶’的一声,胶带在她手中撕开,顾司年俊朗的一张脸上,一道长方形的红色印子格外明显。
  顾朵眉头皱了皱,不悦道,“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绑了你这么久,都有印子了。”
  说着,她的手指便摸到他的嘴唇,却被他偏过头躲开了。
  “疯子。”
  顾司年的嘴里吐出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一双锐利的眸子中满是嫌恶。
  “哥哥。”顾朵悬在他脸上方的手指渐渐攥紧,语气也沉了下来,
  “你是在觉得我恶心吗?你是觉得,这样一个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的我很恶心是吗?”
  “我也想过,如果我这辈子没有在四季山庄长大,没有跟你从小一起生活,没有成为顾家人人尊敬的大小姐我会是什么样的,我也想过的,而且在拉斯维加斯那场为了等你,而大费周章筹备的婚礼之后,我也试着这么做了,接受我原来的身份,坐回我本来的位子,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顾朵忽然笑了起来,眼眶通红,“从顾家二小姐跌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没有关爱,没有任何的人体谅,亲生父母爱慕虚荣,恨不得把女儿拆开来买了用来填补那个已经成为一个空壳的公司,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顾司年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的寒意收敛了几分。
  顾朵深了一口气,偏过头望着天花板,“算了,不说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我这种生来作为别人替代品活着的人,活成什么样的人生,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我想要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不择手段,哪怕下地狱,我也拉着你跟我一起。”
  她的语气越发的阴森,赤红的眼眸中仿佛浸染了血雾一般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