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在林间闪动的身影,突然腾空而起,仿佛一只穿梭在黑暗中的蝙蝠,无声窜入浓密的树荫中。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也传到王战耳中,透过树荫的空隙,两个脚步虚浮的少年,相互搀扶着出现在王战眼中时,看清两人面目,王战忍不住在心中对自己说了声:“还真是有缘啊!”
  西门烈身上的阴鹫之气依旧,只是鹰目中神光涣散,加上他那一身变得破破烂烂白色锦袍,比起前些天那威风,整个人算是翻了个个,天差地别。
  搀扶着西门烈的张扬,也好不到那里去。
  一头黑发散乱的垂下,遮蔽了半边脸孔,本就苍白的面上一片铁青,扶住西门烈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看来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喘着粗气的西门烈,扭头向后看了眼,对张扬问道:“程吉和周宏跟上来了吗?”
  张扬侧耳听了一会,对他点点头:“你放心吧!那两个家伙在这里的生存能力很强的。我们先出手重创了那个人,才让他们两人出手,他们即便干不掉那修士,也会能逃出来。”
  向来给王战感觉异常冷静的张扬,话没说完一片铁青的脸上,闪过道痛苦之色,脚下一崴,扶着西门烈的手臂还没松开,两人身子一扭,双双扎倒在地上。
  寂静的林间,只能听到两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一小会功夫之后,西门烈才挣扎着坐起身来,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把仅有的半包药末倒进已经昏迷,气息越来越弱的张扬口中,自己往后一靠,又砸到在草丛里闭目休息。
  没一会,从昏迷中醒来的张扬,砸吧砸吧嘴,铁青着脸对西门烈怒斥起来:“你这个傻瓜,把回春散给我吃,简直就是浪费。你不知道我毒门的人,对这寻常的疗伤药是免疫的吗?”
  西门烈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瞪了眼张扬:“免疫个屁,给你吃了马上就醒,不吃和死了差不多。”
  不再去理会西门烈,张扬挣扎着坐起盘腿开始调息内息。
  刚才的一战,事先的计划没能凑效,差点让自己和西门烈两人,身陷死战,想不到那两个貌不起眼的修士实力竟然那么强悍,以自己和西门烈联手,还落得这个下场。
  还好早早布下了退路,让程吉和周宏在后面伏击,不然的话,恐怕逃都逃不了。
  躺着休息了一会的西门烈,又坐了起来虚弱的朝张扬问道:“喂!你说那两个家伙,到,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那么强悍。”
  闭目调息的张扬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你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西门烈眼睛一横,戾气丛生,回头看了眼两人的来路,恨声说道:“我没见过,从来也没听过。东晋有那个门派的弟子实力有这么强悍。以你毒门秘技,我百寂漠一脉单传的炙炎功法,对上那两个修士,竟然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真不敢想象……”
  闭目调息的张扬睁开眼,眼中的冷厉的目光闪了闪,接口说道:“你没注意那两人的衣着吗?虽然和我东晋修士出入不大,不过却不是我东晋产物。我从没见过,中了我毒门秘技,还能把毒素硬生生压制住的东晋修士。”
  西门烈一愣,看向张扬的目光呆了呆:“你是说他们是外来的?”
  张扬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专心调理内息。
  看着张扬的摸样,西门烈也摇了摇头,坐直身体开始调理内息,口中胡乱的说着:“原本只想着,在爷爷百岁大寿之际,为他寻获一天材地宝当做贺礼,这才把你拉了出来,想不到刚有点头绪却……”
  “别废话了。快点调理内息,我们时间不多了。”闭目调息的张扬,对他叱了声。
  两人住口静心调理紊乱的内息,还没个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来时的方向,草丛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纵身跃出草丛的蛮牛周宏,从空中落地,翻滚到两人身边,两手一分抓起两人各一只手臂,向前冲去,口中急声喝道:“快走。我们拦不住那两人,他们追来了。”
  看到蛮牛周宏身上的狼狈,西门烈和张扬面色一变,脚下一顿,随着周宏往前冲的步伐,一起向前冲去。
  三人还没冲出两丈,东林鹤陈吉的身体,被人临空抛落砸在三人面前,陈吉的身体扭曲抽搐着,看来是受了重伤,周宏松开拉着西门烈和张扬的手,把陈吉扶了起来。
  这时,一声阴冷的讥讽传到三人耳中。
  “跑!我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那个用毒的小子,快把解药交出来。”
  随着那声阴冷讥讽,一条高瘦的身影,临空翻腾站在西门烈等人面前的一棵古树枝杈上,也出现在了王战眼中。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张得一张枯瘦马脸,眉宇间的阴冷之色,比起张扬还更甚了几分,一双细长的眼帘中闪动着令人瞩目的刺目精芒,他的身形修长,比起树下四人中身形最为魁梧的蛮牛周宏,还要高上半个头。
  王战的目光掠过那修士的身上的青衫,眼睛眯了眯。
  正如张扬所说,那款式绝对不是东晋修士寻常的服饰。
  一颗狰狞的暗红狼头,秀在他青衫的袖口,被褶皱掩去大半,脖颈下的衣领一直到左胸上,却是修着一颗蜿蜒攀爬的暗红长藤,绣工非常考究,看来不像是出自寻常的作坊。
  身受重伤,被那来历不明修士擒住丢出来的东林鹤陈吉,经过蛮牛周宏一番推宫活血,萎靡的精神这才恢复了些,挣扎着对身边的几人说道:“中了张兄毒功之人,正在后面疗伤驱毒。小心这个人,他的身法太快了。我的鹤舞身法在他手下,走不出五招。”
  陈吉的话让满脸戾气的西门烈心中大吃一惊,要知道,当年陈吉正是带着这鹤舞之法,上门求教爷爷,事后送走陈吉时,爷爷曾经对自己说过。
  陈吉,这次回去之后要是能参悟鹤舞身法,那么在东晋,他也算得上独一家了。
  以爷爷的眼光,对那鹤舞身法,如此赞赏,已属于非常难得了。
  之后,果然没出三年,东林鹤陈吉之名,开始在东晋崛起,只是这家伙出名之后,随心所欲专门干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名声也跟着坠了下去。
  以他的身法,在这青衫修士面前五招都走不过,那就问题大了。
  张扬的眼角跳了跳,变得越来越冷。
  那青衫修士,口中发出声冷笑,对着神情萎靡的陈吉讥讽道:“五招?你还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拿下你,两招都不用,不过是为了不让你们逃脱罢了。我大师兄中的毒,要是找不到解药,我回去可交不了差。所以你们还是给我留下吧!”
  那青衫修士说着,纵身跃起临空扑向西门烈,张扬等人。
  东林鹤陈吉说得没错,那修士他纵身掠起扑向四人的身法快捷得仿佛一道闪电,人影才刚一闪动,就已经幻现在护住西门烈等人面前的蛮牛周宏身前。
  陌生修士额头上没有出现武境灵纹,可是身上透出的那股狠戾气势,让蛮牛周宏的脸色聚变,没有丝毫的犹豫,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两只铁拳,随着脚下一步重重踏出,挥拳冲向那修士胸前。
  蛮牛周宏所修的外门功法已达五品武境,加上已经深知面前的修士实力强悍,他也不再留手全力出击。
  他眉心中五品深蓝如墨的武境灵纹浮起时,随着两手探出,粗壮迥异常人的小臂,吱吱挣破衣袖,两臂肌肤变做铁青一片,仿佛两截用青铜铸造的铁臂,凶狠的砸向那修士胸前。
  “铁臂功?”那瘦高修士口中发出声不屑,他和蛮牛周宏不足五步距离,也正是蛮牛周宏最佳的攻击位置,不过同时也是这修士最佳的攻击位置。
  瘦高修士脸上现出到狰狞,两手青光一闪,竟然也是蛮横的抬手对蛮牛周宏拍来。
  蛮牛周宏看到那修士手中的青光闪烁时,眼中浮起一片惊讶,还没等他的思绪流转,两人探出的手臂,已经狠狠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如金属铜人砸在一起的巨响,让身负伤势的西门烈,张扬,陈吉三人,脸色一变,齐齐被两人交手的余波震退三五步。
  陈吉被震退的脚步刚刚停下,猛在地上一顿,他低身一矮,突然往前窜了出去,两掌拍在不断后退的蛮牛周宏后背上,止住周宏被那修士震退的身影。
  两人口中同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陈吉面上刚刚恢复些的神色又萎靡下来。
  一招落败,满面苍白的蛮牛周宏擦去嘴角的血痕,瞪着那修士两手间闪烁的青光,恨声问道:“你修得也是铁臂功?”
  “铁臂功?那种不入流的功法,怎么配和修罗臂相比。你们东晋修士还真是无知啊!”高瘦男子面上带着嘲笑,对蛮牛不屑的嘲笑道。
  修罗臂……隐在树上王战心中一动。
  看着五品修士蛮牛周宏,一招落败重伤,王战就能推断出,四人之前伏击者无名修士时的战况了。
  西门烈和张扬的伤势,必定是被这高瘦修士的大师兄所伤,不过那人也中了张扬的毒功,这高瘦修士这才一路坠着东林鹤陈吉追来,逼问解药。
  这个来历不明的修士,实力强悍,根本不是受了伤的西门烈等人,现在所能匹敌的。
  看着面前受伤的四位东晋修士,高瘦修士那张修长的马脸上带着冷笑,眼中精芒一闪,探手抓向张扬这个伤了自己大师兄的罪魁祸首。
  张扬看着高瘦修士探来的青色手臂,苍白无血的面上脸色一变,刚刚想咬破舌尖,使用自己毒门的秘技,却突然发现那高瘦修士身体猛的一顿,他的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闪,掠身退回丈外。
  高瘦修士眼中带着惊芒,对着周围打量一番,口中连连发出桀桀的冷笑声:“你们居然还埋伏了人?真是狡猾啊!”
  “武境九品难登天,真元九品踏天途。隐修大罗长啸天,修行九品难撼天。落仙齐聚笑神州,大罗修士缓步行。看来你这小辈的师门,没给你讲规矩是吧!小小的真元修士在百寂蛮炼妖地也敢这么嚣张。”
  王战的声音变得苍老,在林间四面八方响起,带着一股久远苍茫的气息,压下那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