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儒谓心有主则实,外患不能入;心有主则虚,外邪不能入。又谓有主于中谓实,外邪不能入谓虚。若以愚见,有主则实,外邪不能入;有主则虚,不可言外邪不能入。且凡物安有虚而不能入者?如人之身体虚弱者,邪气便能侵入。盖有主则虚,以虚明而言,于物无不照耳,若伊川之意,谓心体虚明主敬而言,方可说外邪不能入也。
吏部郎中常中孚出身甚微,初为巡检,得异术,能煮白金,凡宝玉之器有损者,能补之如旧。宣庙知之,召见试其术,果然,乃授是职。每用其术,必引入宫内为之,虽中官至狎者亦不可得造其处,赏赉颇多。已而罢之。
宣庙初,思用旧人,召蹇义等数人宠待之,(召蹇义等数人宠待之,待原作试,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皆依违承顺之不暇,
(皆依违承顺之不暇,承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惟户部尚书黄福持正不阿。命观戏,曰:臣性不知戏。命围棋,曰:臣不会着棋。
(臣不会着棋,着原作看,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问何以不会?曰:臣幼时父师严,只教读书,
(只教读书,教原作知,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不学无益之事,所以不会。上意不乐。居数日,敕:黄福年老,不烦以政,
(敕黄福年老不烦以政,以原作于,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转任南京户部优闲之。实疏之也。向使蹇、夏诸公皆如此持正,其势未必尽疏之,则君德可修,天下可肥矣。初文庙命学士解缙评大臣十人如何,
(初文庙命学士解缙评大臣十人如何,初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缙每用八字断之,首许黄福,自余互有得失,人以为确论,具载缙传。
(此段后原脱一段文字,今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录于下:杨文贞,于本朝大臣属巨擘,侧于宋之公卿,终有愧焉,试以一二较之。王文正以张师德两造其门,恶其奔竞,终身不用;文贞必以造门者举之,甚至人举所知,自以为不知而沮之,宜恬退自守者不出其门也。文彦博以唐介攻己被谪,再三申救,后卒举用;文贞以攻己者为轻薄生事,必欲黜之,禁锢终身也。与二公所行何相远哉!)
胡颐庵急流中勇退,非有高尚志,实不欲居等辈下耳。观其居乡,犹倚当道,反声势自尊,(犹倚当道反声势自尊,反原作友,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宦其地者避之不较。其于诗文有作即刊,又未至好处,以此传世,果何益哉?适自暴其浅深而已。(适其暴自浅深而已,自原作其,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文庙过江时,湖广、金幼孔、黄淮、胡俨、解缙、杨士奇、周是修辈俱在朝。惟是修具衣冠诣应天府学拜宣圣遗像毕,自为赞系于衣冠,自缢于东庑下,可谓从容就死者矣。诸公初亦有约同死,已而,俱负约,真有愧于死者。后缙为志,士奇为传,且谓其子曰:当时吾亦同死,谁与尔父作传?识者笑之。诸公不死建文之难,与唐之王珪、魏征无异,后虽有功,何足赎哉!缙才独高,使遇唐太宗,其所论谏岂下于魏征,若留于仁宣时,事业必有可观者。
(事业必有可观者,必字原本不清,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士奇辈远不及也。
士奇晚年溺爱其子,莫知其恶,最为败德事。若藩臬郡邑、或出巡者,见其暴横,以实来告,士奇反疑之,必与子书曰:某人说汝如此,果然,即改之。子稷于是得书反毁其人,曰:某人在此如此行事,男以乡里故挠其所行,以此诬之。士奇自后不信言子之恶者,有阿附誉子之善者,即以为实然而喜之,由是子之恶不复闻矣。及被害者连奏其不善状,朝廷犹不忍加之罪,付其状于士奇,乃曰:左右之人非良,助之为不善也。已而,有奏其人命数十,恶不可言,朝廷不得已付之法司。时士奇老病不能起,朝廷犹慰安之,恐致忧。后岁余,士奇终,始论其子于法,
(士奇终始论其子于法,终始二字原本误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斩之。乡人预为祭文数其恶,天下传诵。
高庙亦难受谏,翰林编修张姓者能直言,至不能容,黜为山西蒲州学正。例撰庆表,高庙阅之,识其名,见其表词有曰:天下有道。又曰:万寿无疆。发怒曰:此老还谤我以疆道二字。
(此老还谤我以疆道二字,我原作乃,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疑之,即差人逮来,引见,曰:送法司问,汝更何说?张曰:臣有一言,说毕就死。陛下有旨,表文不许杜撰,务出经典。臣谓天下有道,乃先圣孔子之格言;臣谓万寿无疆,乃诗经臣子祝君之至情。今谓臣诽谤,不过如此。闻其说,良久曰:此老还嘴强。放去竟不问。左右相谓曰:数年以来,才见容此一人而已。
文庙过江之日,初即位,欲诏示天下,问姚广孝举代草者,曰:必须方孝孺。召之数次,不来。以势逼之,不得已,孝孺持斩衰而行见。文庙即命草韶,乃举哀大哭曰:将何为辞?敕左右禁其哭,授以笔,既投之地,曰:有死而已,诏不可草。文庙大怒,以凌迟之刑刑之,遂夷其族。
谨按:方正学之忠至矣,然独恨其不死于金川不守之初,宫中自焚之际,与周是修辈为伍,斯忠成而不累其族也。考阅至此,令人有余悲焉。尝暨即建文诸臣论之,周氏之死,从容就义者也;方氏之死,殆昔人所谓屈死之忠,忠而过者也。一时行遯诸臣亦各行其志,其在忠与智之间乎?下此无论矣。孝孺受业于宋景濂,其文章滂沛,议论波澜,类东坡之才,而忠义之气凛然不可犯,景濂不及也。
麓川初叛时。沐晟尚在,若彼时只遣人宣布朝廷恩威,(若彼时只遣人宣布朝廷恩威,若字和布字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