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不会有事的。”悲伤无助如潮水涌进心间,呜呜的哭了,一旁的李瑶也满脸泪痕。
  爷爷陷入昏迷,昏迷了三天,三天里,武尘寸步不离爷爷的床。
  闪电雷鸣,暴雨倾盆,棚子又被湮没。
  一场暴雨总算过去,出了太阳,棚子里的水消失。
  武尘把竹椅搬到棚子外,阳光晒干竹椅,武尘李瑶抬着木澈放在竹椅,沐浴着阳光,木澈苍白的脸色渐渐地红润。
  武尘阴郁极了的心也渐渐移来阳光,祈祷奇迹出现,爷爷的病好,还能陪自己多年。
  树叶在风中摇摆,一片绿色中出现一个红色人,弯弯曲曲的跑了过来,第一眼,武尘以为是血士,近了,看清红色人是谁,他不是穿着红色的衣服,他的身上血迹斑斑,这些血是新鲜的,咕咕的从伤口冒出,神色狰狞惊恐,当年是他提议把自己和爷爷赶出高仿村:“夏丹,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对曾经给自己和爷爷无情伤害的人,武尘从来不欢迎,好像没有看到夏丹身上的伤口。
  “死……死……全死了。”夏丹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地说。
  “你说什么?”木澈从竹椅子上跳起,揪住夏丹的血衣,苍老的眸子要从眼眶瞪出来。
  还没等夏丹回答,人已到绿色尽头,武尘李瑶跟着木澈跑去。
  血士的话应验了,不是恫吓的谎言,不是梦幻,高仿村的村民全被屠杀。
  还没到高仿村村口,就听见惨烈的嘶嚎声,太阳光中血红漫天,村里的地上,尸体横陈,血染红黄土,老人、孩子、妇女、青年、中年、壮年、全死了。
  穿着红衣的人飘来飘去,不,他们不是人,是半人半兽的血士、血奴、血仆、吸血鬼。
  没有救爷爷的血士,救爷爷的血士从背后来,点了木澈、武尘、李瑶的哑穴,拖入高树后,不被轻易发现的地方。
  血士、血奴、血仆、吸血鬼、趴到尸体,撕咬着脖子,新鲜的血进入他们的肚子,獠牙有两尺长,吸不完的血用石桶装着,风卷残云,最后检查屋里屋外有没有活口,上百个红影飘出高仿村,飘入高仿村外的山下不见。
  被点了哑穴,木澈还能动弹,挥动着枯手,竭力想挣脱血士的束缚和杀了高仿村村民的血族拼命。
  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从眼眶滚下,悲愤,无奈,痛苦,狰狞,死亡前回光返照的疯狂,裂嘴狂笑却无声。
  除了自己心里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见,这是自己当年逃亡至此心怀侥幸不离开的结果,是自己害死了这些善良淳朴老实本分的高仿村村民。
  手捂住肚子,嘴巴张得很大,眼睛瞪得很大,瞪着远方天空中那轮炽热的太阳,好像眼珠子在太阳里被融化,黑眸渐渐收缩,眼白渐渐扩散,脸已经白得跟雪一样白,已经扭曲得不像脸的样子。
  最后挥舞了两下子,枯瘦的双手掐在自己的脖子,嘴巴张得更大,从未有过的大,嘴巴能从下巴取下来。
  武尘摇着血士的手,要血士无论如何要救爷爷。
  血士一脸心疼,却一动不动,血士知道木澈体内的病毒扩散到了全身,肺叶成了黑色,看到满天血光那些淳朴本分老实村民的血,因为当年自己逃亡至此全被杀,受不了突然奔至的打击,病毒蔓延肺部的每一处角落,肺全黑了,扩张收缩不了,不能呼吸。
  身子一歪,歪在武尘身上,武尘的身子承受不住,趴在地上,腰压在一块尖利的石头,被烙得生疼,忍受着,手指探到爷爷的鼻子前,没有呼吸,爷爷死了。
  武尘哇哇大哭,被点了哑穴,只能看见张开的嘴巴,听不见声音。
  血士解开木澈武尘李瑶的哑穴,解开了,木澈再也发不出声音,再也睁不开双眼,再也看不见最舍不得最疼爱的孙儿一眼。
  上了彼岸,他会愧疚,悔恨,良心一生经受自己不能原谅的折磨。
  上了彼岸,无呼吸无痛苦无幻梦无杀戮一切宁静一切死寂一切安然,那里永远有鲜花环绕,那里是生之向往的彼岸天堂,去了那里,此生的一切苦痛解脱,去了那里是木澈最好的归宿,或许吧。
  爷爷说过,我死了把我埋在李秀婶儿身边,要是你能活下去,有时间就来看看我,看看李秀婶儿。
  武尘背着爷爷,要把爷爷背到李秀婶儿的坟墓边埋在李秀婶儿身边。
  血士的手一挥,苍白的天空绽放一朵红光,木澈的身体缓缓地升起进入红光里,漂浮在红光里,随着血士漂移,在棚子边停了,看着武尘李瑶说:“你们不要去,我去,我答应你,武尘小弟,会好好的安葬你爷爷,把你爷爷安葬在李秀婶儿身边。”武尘执意要去,没有办法的血士只好带武尘李瑶到悬崖,一眼望去埋着李秀婶儿的地方有无数红光移动。
  他们是屠杀高仿村村民的血族。
  现在武尘李瑶去,路只有一条是必死。
  武尘倔强的眼盯着血士,执意要自己亲手安葬爷爷。
  暂时不能埋在李秀婶儿身边,就埋在自己和爷爷生活了十年的棚子里,这里是爷爷永远的家,和李秀婶儿隔得不远,九泉之下的爷爷会满意自己这样的做法,以后,把李秀婶儿的坟墓迁徙到这。
  以后,生活了十年的棚子不再是自己暂时栖息的港湾,无论前面有多少腥风血雨也要勇敢的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