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道:“在下山东兖州人氏,姓乐名毅贱字彦平,曾在高山学艺,道术颇精,只因下山之时,途中遇见南郡王孙膑,蒙他指引,说是易州上国,高筑黄金台,招贤纳士,故此不远万里前来报名。”孙都尉听罢,连忙离坐,把乐毅请进殿中。“原来是名山杰士,又是我三子孙膑举荐到此,定有奇才。老夫失于迎接,多有得罪,请坐。”乐毅道:“老都尉在上,焉敢僭坐。”孙操道:“坐下方好请教。”乐毅告坐毕,分宾主坐下。都尉道:“敢问乐贤士,我家孙膑在东齐享人间之富贵,官封南郡王亚父之职,贤士是在何处会着他来?”乐毅道;“原来老都尉尚不知,南郡王如今不在临淄了。”孙操道:“为何不在临淄,此是何故?”乐毅就将闵王无道,听信谗言,火烧南郡王府,日贬三贤,滔滔不尽,说了一遍。孙操道:“原来这逆子遭了屈害,逃归天台。不幸之中还算有幸,贤士且请归尊寓,明日至午门候旨,待老夫奏闻,自有重用。”乐毅辞出府门,石秉带马,扳鞍上马,回归店中不表。
且说次日五更三点,文武齐班。只见驸马都尉出班奏道:“昨有一位贤士,到臣府中报名,此人姓乐名毅字彦平,臣观此人,胸怀锦绣,腹有珠玑,真真大将之材,特此奏闻。”昭王道:“孤只为先王之仇,与东齐有不共戴夭之恨,为此高筑金台,招纳天下贤士,频年以来,并无出类拔萃之士应募,今都尉既称道乐毅,其人何在?”孙操道:“现在午门候旨。”昭王道:“烦都尉宣来见孤。”孙操遵旨,出至午门,带领乐毅入朝见驾。昭王观看,果然相貌不凡,心中暗想:“此人真是个栋梁之材,可托他军国大事。只有一件,他来投燕,未见他的本领,不便封他官职。封大了,恐众文武心中不服。封小了,又怕轻慢于他。”这事为难,眼看都尉问道:“投燕乐毅,应该封他做何官职?”孙操猜知昭王之意,尊声;“吾主,虽然乐毅投燕国,未见他本领,擅便封官,恐文武不服。依臣愚见,吾主亲临校军场,开阅武大会。拔三千人马与乐毅调遣,试验他的兵法阵图,如果奇才,即当重用。”昭王道:“孤家正有此意,都尉所见相同。
依卿所奏。”就此退班。到了次日,孙操先拨了三千人马在校场伺候,那乐毅同石秉进朝等旨。昭王升殿传旨,着大司马军政司关照盔甲与他师徒二人。乐毅等谢恩出朝,到了校军场,就将三千人马立下一座营盘,这话不提。
且说燕昭王,身坐銮舆,文官护从,武将保驾,来至演武厅坐下。文武行礼已毕,乐毅上厅叩头。昭王问道:“乐贤士可安营布阵否?”乐毅奏道;“小臣布阵已毕,请大王观看。”昭王站将起来,率领文武,出了演武厅,来至月台上,自石栏杆前,举目观看。人马虽然不多,上上下下,整整齐齐,有千军万马之势。昭王大喜;“真是奇才,安营有方,布阵有法,不知此阵何名?”乐毅奏道:“此是一字长蛇阵。”昭王道:“一字长蛇,人人知道。卿家何不排别的阵图与孤过目?”乐毅道:“虽然一字长蛇人人知晓,实与小臣的阵势不同,内藏变化,暗伏奇兵,有鬼神不测之机,非等闲可以破得。”昭王道:“原来有此妙计,卿家何不变他出来,孤当领教。”乐毅领旨,下了月台,手执五色彩旗,按青黄赤白黑,指着东西南北中,连展三展,催开坐骑,一马跑到阵前。忽然听得一声炮响,将一字长蛇阵变为五花阵了。昭王暗喜:“孤看此阵,奇变不测,未知我众臣中有破得此阵者?”便回顾众臣道:“众位卿家,你看投燕的乐毅,摆下这长蛇阵,到也变化多端,如有能打破此阵者,孤不吝上赏。”
旨意一下,只见班部中闪出一将,姓娄名桂,朝上朝参,口称:“吾主,乐毅此阵不足为奇,臣可以破得。”昭王道:“娄卿家打阵,须要小心。”娄桂得令,辞皇别驾,下了月台,提刀上马,闯至营门,高声大喝道:“好乐毅,你能有多大本领,敢在吾易州夸能,摆甚么阵势。如今我打阵来了。”乐毅马上恭身道;“我遵当今旨意,不敢不摆了小小阵图,不意将军到来打阵。我乐某初到上邦,诸事不识,望将军周全一二。”娄桂道:“你要我周全,这也不难,你也不知我是甚么阵图没有不知道的,你听我的良言,我打进你的阵来,你就圈马败走,护我立了这功,我也将你保奏一本,不失一官半职。但要逞强,显你的才能,我娄桂日后焉肯善罢干休。”乐毅闻言,心中暗想:“他倚仗势力,欺压我新进,他来打阵,若不让他三分,他乃是当今贵宠。若是让他,我今下山一场,不显本领,燕昭王焉肯重用于我。”
踌躇一会:“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说不得,就让他些罢。”想定主意,催马上前,口称:“娄将军既要打阵,我也难领情面,任凭将军打那一方,有本领只管放出来,勿怪我有冒犯之处。”娄桂道:“今来打阵,且和你见个高下。”说毕,催马举刀,搂头就劈。乐毅侧身躲避,战经十有余合,乐毅圈马朝东南而行,暗入阵中。娄桂苦苦追来,进了长蛇阵内,只听得一声炮响,阵左阵右阵前阵后旗幡招展,兵刃交加,围裹上来,把个娄桂围在当中,风也不透,雨也不漏,犹如一座兵山,左撞右冲,不能杀出。这且不言。
单讲昭王,在台上了望,见娄桂围在阵中,即传旨道:“娄将军遭困,谁为孤救他出来?”言尤未了,只见右将军娄兰,挺身而出,上前奏道:“臣虽不才,愿救兄长出阵。”昭王道:“阵中变化多端,须要小心。”娄兰领旨,转下台来,提刀上马,闯进了长蛇阵。乐毅举刀拦住,用声招呼:“你是何人?”娄兰道:“你认不得我么,你老爷姓娄名兰。”乐毅道:“阵中是你何人?”娄兰道:“就是家兄。”乐毅道:“娄将军不是我乐某得罪,我这阵比众不同,料然打不出去了,何苦弱了名头。”娄兰大怒;“谅尔不过无名乐毅。”举刀交战,乐毅虚幌一刀,往下败走。
娄兰只道敌他不过,催马摇刀,就随后追来。乐毅将仙传的法宝拿出来,象鼻葫芦托在掌中,念念有词,把盖揭起,说声疾,只见神沙飞出,二目难睁,一阵昏迷,栽于马下。昭王在台中望见,回顾孙操道:“都尉可曾看见,娄兰又被乐毅擒下马了,可见他的阵法精奇,英雄出众。”孙操道:“乐毅乃天下奇才,吾主不可轻慢了贤士。”昭王道:“孤有重任,但得高人,金台拜帅。都尉,领孤旨意下去,说与乐毅知悉,把阵收了,明日准备金台拜帅,听孤封职。”瑞陵君遵旨下台,上马跑至阵前。那乐毅用法宝擒了娄兰,正要到驾前请罪,见孙操闯进阵来,反吓一惊,口称:“都尉,你也来打阵么?”孙操满脸陪笑道:“老夫不为打阵而来,奉的是当今圣旨,请贤士把阵收了,明日在金台伺候,听封官职。”乐毅闻言,满心欢喜道:“都尉请回,末将收了阵再去见驾谢恩。”说罢,进至阵中,手执红旗,连展三展。只听得金声响亮,将阵图收了。娄兰、娄桂才得脱身,一齐上台见驾。昭王道:“二位将军进阵去,怎么就不出来了?”二人羞愧难当,唯唯伏罪。昭王道:“卿且归班。”二人谢恩退下。要知乐毅见驾封何官职。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