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晚镖队走到徐州西涧,黄文彬正当与阿布娜饮酒之时,突然听得车外有人叫道:“不好,有马贼,扯紧!”接着三声急促而尖锐的叫声,想是遇敌的信号。
阿布娜立刻变了脸色,对黄文彬道:“你不是说我们不会再遇上强人了吗?现在怎么……”
黄文彬哈哈道:“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待在这里。”说着推门而出。
阿布娜秀美微蹙,也跟着下了马车。
所有镖师已将镖车围住,手握兵器、弓箭纷纷指着西面山头。
黄文彬走到一名镖师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那名镖师微微一笑,露在强大的自信,说:“看来只是马贼,这是常有的事,黄爷不必担心。”
黄文彬向西山看去,只见西山之上人头涌动,虽已是夜晚了,但是月光如晈,依稀看得清楚,黄文彬对那镖师道:“这就是山贼?”
那镖师微微点头,拔出钢刀架于胸前,黄文彬也连忙攥紧拳头。
那镖师看的奇怪,问道:“黄爷,你怎么没带兵器?”
黄文彬微微笑道:“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那镖师这才点了点头,对黄文彬道:“一会我们没有动手,黄爷也千万不要动手,我家金氏镖局在这一路都有交情,当中应有什么误会。”
黄文彬点头称是,却在这时身旁多了一人,黄文彬转头一看,正是阿布娜手握长剑站在一旁,黄文彬连忙道:“你伤初愈,还是进车休息。”
阿布娜见黄文彬关心自己,心中微微一热,却听得山上一阵呐喊之声,随后山上之人皆向山下冲来。
阿布娜眼尖,连忙拉着黄文彬轻声道:“你看他们装备齐全,小心点。”
黄文彬待山贼走近,定睛看去,才隐约发现有一点不同,只见那些山贼各个提着钢刀,背上竟然还背着驽弓。
黄文彬正犹豫间,那群山贼已冲下山来,将商队二十余人团团围起,山贼足足有百余人,一排提刀的站在前方,后面一排端起手中驽弓瞄准镖队。
那镖师暗中发怵,看了一眼黄文彬,但见对方依旧满脸不再乎,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道:“在下是金氏镖局的镖头,想与当家的说话。”
这时山贼一人骑着马冲下山来,不时已经到了阵前,黄文彬只见此人粗眉细眼,身材消瘦,年近四十,却听那人大声喝道:“留下货车,保你们一人不少,平安离开。”口气甚是傲慢。
那镖师心中恼怒,但是还是很礼貌道:“还未请教……”
那人冲天而笑道:“好说,在下便是二龙山二当家“神驽铜拳”葛万春。”
黄文彬听得那人自称二龙山的二当家,心中一振,脱口而出:“二龙山?”没想到电视中所说的二龙山竟在这里,不禁多看了葛万春几眼。
不想葛万春也注意到黄文彬,向黄文彬这边看来,两人目光焦及,都不禁心下一凛。
黄文彬心中暗道:“看这大汉精锐的目光,定是一把好手。”
葛万春脱口而出叫道:“殿下?”过了一会清了清嗓子道:“对面那位头戴毡帽的公子,可是从漠北而来?”
黄文彬诧异地看着葛万春,心道:“对方这次意在抢货,只是又将他错认成他人,看来只能将错就错了。”朗声说道:“在下并非从漠北而来,是从长安而来。”
葛万春再次上下打量着黄文彬,过了好久道:“公子可是姓李?”
黄文彬心中忐忑不安,终于证明自己在杨玉环处对方的想法,原来那杨玉环竟也把自己认做为康王李瑁,眼下这汉子,竟也将自己错认为那康王李瑁,对方人多势众,当前权宜之计,黄文彬抱拳一揖,唱了个诺,道:“在下已经不姓李了,在下姓黄,名文彬。”
葛万春大惊,听对方那意思,这个黄文彬原来定然姓“李”,再上前几步,仔细打量着黄文彬,过了好久竟然跪拜下去,道:“不知黄公子路经此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黄公子多多见谅。”
那镖师见葛万春竟给黄文彬行如此大礼,心中一凛,暗道:“难怪这姓黄的整日里只是饮酒作乐,原来竟然是二龙山的贼头子。”诧异地看着黄文彬,似乎已经认为黄文彬就是二龙山的大当家了,脸上怒色陡起。
黄文彬知道这些镖师个个为人正直,最不喜与山贼为伍,但现在只是权宜之计。突然间感觉背后不舒服,不由回转过头,只见阿布娜满脸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在说:“原来你是个土匪头子。”
黄文彬微微一笑,对阿布娜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我像是山贼么?”
阿布娜看了黄文彬几眼,转过头不屑为之。
黄文彬表示无奈,心道:“一时之间也不能说清楚。”接着又走到那镖师身边轻声道:“有什么事等一下我们回来再说。”顿了一下,又道:“难道你也看我像匪人的样子?”
那镖师看着黄文彬冷哼一声,但是脸色惭缓。
黄文彬到葛万春身旁,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葛万春满脸的兴奋,又有些迟疑地道:“黄公子是否是从伊犁而来?”
黄文彬心中早已定好计划,道:“不错,你怎么认识我的?”
葛万春笑道:“公子原来是否姓李?”
黄文彬心中暗道:“他定然也是将自己错认成康王李烨了,但现在性命攸关看来只能先冒冲那李烨为好。”点点头道:“我现在姓黄,名文彬,你可记好了。”
葛万春见黄文彬依旧如此回答,但通过他颤抖的面部表情,便已知道这个名叫“黄文彬”的人,定然是那“李烨”,再次跪拜道:“黄公子你难道不记得天宝二年,皇上册封你为伊犁都护府指挥史的事了吗?”
黄文彬连接扶起葛万春道:“不知这位兄台怎能知道这些事情?”说着接着葛万春走到树林深处。
葛万春知道黄文彬一时认不出自己,连忙道:“黄公子,你在好好想一想,你去伊犁……”
黄文彬见这葛万春双眼炯炯有神,刚才又自称“铜拳”,心想:“对方定然是个练家子。”试探着问道:“你是护送我去伊犁都护府上任的侍卫?”
葛万春立刻频频点头道:“公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黄文彬心下一凛,连忙问他道:“你怎么会成为二龙山二当家了?”
葛万春带着伤感道:“那日我陪同公子走到敦煌城外,被黑衣人追杀,冲散了队伍,我虽知道定然是皇上所为,但也没有真评实证,我想将黑衣人引开,好让公子安全,谁想到反而中了他们的计谋,被众人围杀,我一人势单力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最后身中数刀,浑身内骨尽断,幸好大当家将我救了下来,才得已活到至今,后来大当家的作生意折了本钱,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二龙山落草为寇了,我本想下山去寻找公子,只是大当家的对我有活命之恩……”葛万春越说越是动情,两行顺泪情不自禁悄悄流下。
黄文彬听葛万春这话之意,李隆基不但抢了自己的儿媳妇,而且还想要自己儿子的性命,没想到帝王之家竟有这种佳话,站在一旁装作伤感,轻轻擦拭眼睛,不时的装作抽搐两下,暗道:“看这名叫葛万春的人定然是个重情重义之辈,不如将他拉笼到自己手下。”
葛万春怕引起黄文彬伤心之事,连忙转移话题道:“公子,你又是怎样逃过此劫的?”
黄文彬一声长叹道:“我也是命不该绝呀!”说着一把将自己的衣衫扯开,只见全身尽是伤疤,这些作疤实则全是他当兵时训练,或是后来进入黑帮打斗是所留下的,葛万春却不知其中真情,看得触目惊心。
只听黄文彬道:“那段事情不堪回忆,你我还是不要说的好。”
葛万春连给黄文彬穿好衣服道:“公子,你现在做些什么?”
黄文彬苦笑:“我正想去江南,可还不知道做什么好。”
葛万春认真想了一下,对黄文彬道:“不如公子也随我入伙,大当家的定然会欣赏你这种人才的了。”
黄文彬为之哑然,想不到葛万春提出这个问题,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自己赶去江南发展,目的想通过铁十三,还有金氏镖局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毕竟自己在未来时代干的就是黑社会,在这里当山贼,虽然名义不同,不过本质一样。但是在此遇到葛万春,事情发生了变化,一时无语。黄文彬心想现在天下虽然还算太平,但用不了多久,安禄山定要反唐,现在自己是劫后余生,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下次可不一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想到这里当下摇头道:“我干不了这个。”
葛万春笑道:“公子,以我看现在天下虽然还算太平,但用不了多久定然会起战事,公子如若在这里定然可以一展拳脚了。”
黄文彬眼睛一转,道:“大丈夫站命虽然不能报效国家,但也绝不能危害国家。不如我们一起去江南发展吧,我们若是做山大王,力量不够强大,随时受到死亡的威胁。虽然世道混乱,可是江南还是相当繁华,凭着我们的能力,我想我们虽不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做一个大商人是绝对是不成问题的,而你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做起山贼来。”
葛万春脸有动色,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本应听从公子吩咐,怎奈大当家对我有恩。我又怎能忍心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