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慕晚姐根本没有牺牲,是国家安排她‘牺牲’,去当了卧底,她在索马里当雇佣兵,当了五年,这次是我们执行国际贩毒组织案的时候,跟我们里应外合的内线,一直到任务结束,慕晚姐回来,队长他们才知道慕晚姐就是那个内应,”
  慕枫扶着方向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言语间透着满满的自豪,“慕晚姐回来就被表彰了,还拿了二等功。”
  原来是这样。
  叶清欢的手攥的有些疼,心里面五味杂陈。
  慕枫将她送回家之后就走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今日似乎格外的安静。
  叶清欢看着餐桌上已经凉透了的一桌菜,还有桌角燃尽了的蜡烛,站了好一会儿,拿了垃圾桶过来,将桌上的菜一一倒了。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在窗户玻璃上,敲出不规律的声响。
  荀副官敲了敲门,将门推开了一半,
  “首长,慕枫已经回来了,说是把太太安全送到家了。”
  “嗯。”
  邵允琛微微颔首,转身继续看向窗外。
  虽然下雨,训练场上的士兵们依然在训练,并且比平时更加严苛,训练他们的教官已经由慕枫替换成了慕晚。
  “去把慕晚叫回来,伤还没好让她休息会儿。”
  “是。”
  荀副官点了一下头,抬头的时候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没开口。
  不一会儿,慕晚进了屋,带着一身冬季的寒意,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被雨水打湿的脸一边朝着邵允琛走去,短发干练爽利,
  “荀副官说你叫我回来休息?其实没什么事,我受伤的地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蓝鹰预备队的人训练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能松懈。”
  邵允琛坐在桌前,倒了两杯热茶,推了一杯过去,
  “你刚回军区,慢慢适应就行,不必这么着急,蓝鹰重组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养好伤再说。”
  “但蓝鹰的预备兵选拔很重要,现在队里只剩下七个人,秦羽又没回来,执行任务的人手远远不够,像这次的贩毒案,如果人手够的话,你也不会受伤。”
  “有慕枫训练他们够了。”
  “慕枫的训练只注重严苛,不够系统。”
  慕晚的态度很坚决,甚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邵允琛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当下皱了皱眉,
  “慕晚,这几年蓝鹰预备队的训练一直都是慕枫把控的,她是唯一一个从第一批学员带到这一批的,五年了,不会有人能制定出比她现在用的更系统的方案。”
  慕晚愣了一愣,片刻后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好,便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只是……抱歉允琛,我,我太久没回来了,真的太久了。”
  说完这话后,她忽然低下头,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五年真的太久了,当初走的时候我以为我回来一切还会跟从前一样,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队里只剩下我们七个,慕枫再也不能跟我们一切执行任务,连你也……你也受了那么大的苦,甚至也结婚了……如果我当年没接受卧底任务的话,也许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唯一一个候在门口的警卫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剩下邵允琛和慕晚两个人坐在桌前,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显得屋内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清晰。
  认识慕晚十几年,在邵允琛的印象中没见过她哭,即便是训练最苦,执行任务受伤最严重的时候,她也能表现出比男人还要优秀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犹豫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地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
  “你走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蓄谋,即便你在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于你离开是件好事,否则我不确定这五年我能不能保你们安然无虞。”
  慕晚却抬起头来,即便是眼眶泛红,却还是倔强固执的样子,
  “我知道,但我还是后悔了,你知道么?这些年我在外面最大的动力就是我一定要早点回来找你们,好多次我被怀疑,险些丧命都是靠着这个意念活下来的,可是如果我知道回来是这个样子,也许我会选择不回来吧。”
  “你想说什么?”
  “我……”慕晚的手在桌子下面攥紧,苦笑道,“没什么,看到你现在过得幸福,我打心眼里的高兴,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邵允琛神色复杂,片刻后,将一串黑皮绳穿着的坠子搁在了桌上,
  “慕晚,这是你的东西,既然你回来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看着桌上的东西,慕晚神色一滞。
  子弹壳依旧泛着金属的色泽,丝毫没有生锈,上面刻字的地方也依然清晰平整,看的出来这些年经常被人摩挲。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当初从索马里回来,你出事的地方只剩下这样东西,管彪带回来的。”
  “这些年你都留着?”
  “嗯。”
  邵允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
  “蓝鹰的队员在那场任务中牺牲了七个,所有人连遗骸都没找到,只剩下这样东西,这些年我没有一天敢忘记‘猎鹰’的所作所为,看到它,就仿佛看到死去的队员,时刻提醒我这个仇一刻不能忘。”
  听闻这话,慕晚的脸上有一抹失望一闪而逝,她原以为邵允琛留着她的东西这么多年是对她一个人的惦记,可如今这番话,却是对所有牺牲的队员的怀念。
  “这个仇我不会忘的,”她接过话来,声音有些闷,“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秃鹫,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狠厉中带着几分阴鸷。
  邵允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依稀觉得慕晚的回归比起从前的变化似乎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那日任务成功,将作为内线的慕晚解救出来时,她是昏迷的状态,队医安洋检查下来,在她身上发现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痕,连见惯了伤口的安洋也愣住了,久久不曾说话。
  这些年的卧底计划,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