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单泽的电话响了,秘书打来电话说:“昨天预约好来公司谈合作的一个公司老总已经到了,请问单总现在在哪里呢?”
  单泽一拍脑门跟秘书说:“你等我五分钟,五分钟后我给你回电话。”挂了电话后,单泽跟简婉然说:“上次你接的那个案子的老总来了,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简婉然想起手上的那个未做完的案子说:“他们公司生产的化妆品,效果不明显,听他们公司有人在私底下说脸部还会发痒发红,虽然,不排除可能是他们公司里的人存有报复心理,但是,我们代理他们的产品,一旦出事,矛头自然是指向我们的,就算主要法律责任不由我们承担,然而,名誉也会因此受损不少的。”
  单泽说:“好的,我知道了。”说完又给秘书打电话过去说:“你就跟他们说,我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等我有空会跟他们联系的。”
  简婉然吃惊的说:“今天是跟他们约好见面的吗?不管合作不合作,还是去一趟吧,我们约好了又不跟他们见面,传出去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好的。”
  单泽说:“今天,我只想陪陪你。”
  简婉然说:“我已经好多了,躺着睡一下就更好了。你如果在这里,我还要花些精力来跟你说话,不能休息得很好的。”
  单泽说:“原来,我在这里只能起到碍事的作用呀。好吧,我走,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话说到这里,单泽不管舍不舍得都得走了。
  简婉然等单泽走后,安心的想睡觉了。可是,真的可以睡觉时却睡不着了,她拿起手机来玩,翻了个像册出来看,看到了张自己和妹妹在一起,被妹妹抱着拍的照片,那时的妹妹笑得多甜呀。
  是从什么时候,妹妹不再笑得那么甜了,开始对她说带有酸味的话了呢?
  应该是从自己第一次带回来保凉旭开始吧,第一次带他回来已经是相恋了有两三个月了。那时,爸妈还没有死,简婉然刚刚上大学一年级,成绩很优秀,就班主任推荐了去参加一个全校进行的一个辩论赛。当时,是所有参赛的同学混起来抽签,一组四人,两男两女,简婉然就和保凉旭抽到了一组,他是大二法律系的学生,在去年的辩论赛也带着小组获得了全校第一名,所以,跟他抽到一组的另外两个大三的同学可高兴了,一致推举他当主辩手。
  分好了小组后,总共有十六个组,再次抽签决定对手,这次的纸条也是十六张,里面是一对一对的数字,比如:1和1、2和2,等等,抽到相同的数字的两个小组再去抽辩论题,他们小组抽到了一个非常常规的题:近朱者未必赤。当然,他们的对手抽到的是:近朱者赤。
  下来准备资料时,保凉旭说:“这个题目听说是历年来的老题了,相信话题都被说老了,如果驳斥的内容没有新意,评委们是不会给加分的。所以,我们要准备一些有新意的内容来驳他们。”然后,象写论文一样的,把准备从哪几个点来驳斥,写了个大纲,让大家分头去准备。他自己设想了对方会从哪几方面来提出论点,准备怎么驳。
  几天后,资料准备好了,保凉旭又带大家开会说:“我们四个人的小组,如果只是某几个同学而不是四个人都参与反驳的话,也是会被扣分的,所以,前几天让你们各自准备的内容,你们要把它们给转化成自己的观点,如果,正方提到这个观点,你们相应的人就马上站起来反驳就行了。因为,我是主辩手,所以,开头第一个回合将有我来跟他们交锋,如果,正方提出来的论点,在我给你们的大纲上没有这个内容,你们就不要起来反驳,交给我就好了。”
  大家都信任的看着保凉旭,保凉旭又在学校花园里跟他们进行了一场模拟辩论,由他来充当正方说出自己的观点。另外,两个同学因为都已经是参加过的,又在保凉旭有条理的安排下,很顺利的就过了,而简婉然有点紧张,所以,保凉旭单独留下她进行再辅导。
  经过几次纠正后,简婉然的情况好多了,她高兴的请保凉旭去吃了一回酸辣粉。边吃边跟保凉旭说她上学的趣事和家里的趣事,保凉旭听得津津有味的,当时,保凉旭的爸爸的公司已经很大了,从初中开始,他爸爸把生意做出了T市后,就经常带着他妈妈在各个省工作,几个月不回家一趟的。陪着保凉旭的只有年迈的奶奶,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保凉旭也习惯了,但是,他听到简婉然说得那么好玩那么有趣还是很向往的。
  简婉然看保凉旭只是笑着听,不肯说自己的家,就缠着他,要他也说说他家的情况。简婉然还记得当时,保凉旭是这样说的:“我们家很大,一幢三层楼的别墅里,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主人,其他的五个人都是工人。两个打扫卫生的工人,两个做饭的工人,一个接我上学放学的司机。奶奶因为老了,爬不动楼也不爱爬楼,所以,她只在一楼住一楼活动,我住二楼,三楼都很少上去。跟奶奶在一起,有时候,我想跟她说说话,没说上几句,她就睡着了。到了高中时,奶奶去世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说的那些热闹,我只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电视上的人总是在吵架,婆媳间吵架,夫妻间吵架,同事间吵架,甚至有些还混到一起,一个人跟各种关系都吵架,我很羡慕他们可以吵架。可是,我在家里,工人们总是对我毕恭毕敬的,我说东,他们就往东,我说西,他们就往西,我没有办法跟他们吵架。同学对我也很好,我也不能象发疯了一样去跟人家吵架的。我想像不出来,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可以跟我吵架的人。”
  简婉然听了咯咯的笑个不停,她说:“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羡慕别人能吵架的,到处找人吵架的人呢。你怎么那么好玩呀?这样吧,等过几天,我带你到我们家去玩,你跟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我爸爸妈妈可好了,我再介绍给我妹妹认识你,她叫简心。她以前的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生病了,病得很重,爸爸妈妈都吓坏了,我也意识到,如果这次妹妹的身体不好起来,那我们可能会就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后来,她的身体终于好了起来,我爸爸妈妈就把她的名字改成简心了,意思是要她平平心心的。可是,她长大了之后觉得自己的名字俗气,不如我的好听,跟爸妈闹过好一阵子呢,若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歌星来我们T市表演,爸妈专门买了票陪她去看,才算是把这事给混过去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不像是说给他听,眼睛始终看着别处,倒更像是自己在回忆了。可是他却听得认真,尤其是她那副神情和样子,格外的美好。
  “她很有趣呢。”
  “是的,她很有趣。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穿剩下来的衣服给她穿,她不高兴,跟爸爸妈妈说,我是他们亲生的,她是爸爸妈妈从街上捡来表现爱心的,所以,什么都用我剩下来的。当时,我爸妈听了她的话,又好气又好笑的,再不敢给她用我用过的东西,但她还是不满足,什么都要比我的好。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人一起去买新的衣服鞋子时,我的是大一点的,她的自然是小一点的,我的价格就要比她的贵一些,她又不干了,认为我们三个人合伙欺负她,哭得可伤心了,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人家商店的老板也帮忙解释也不行,最后,老板就把我的衣服鞋子按她的价钱来收,她的衣服鞋子按我的价钱来收,这才算是了了这桩事。”
  “这么好玩的个小妹妹,我妈真应该给我生一个的。”
  “你真有个这样的妹妹,她又不会跟你这么淘气了,你是哥哥,她是妹妹,她不会跟你一天争东西的。”
  “那就让我妈给我生个弟弟。”
  “生弟弟也不行,我还没有听说过两个男孩子抢东西的,女孩子倒是听说不少。除非,你也变成个小姑娘。”简婉然说完,又咯咯的笑了。
  可是,那天过后,不久的一个周末,那天下着大雨,这雨从早上就一直下个没完。简婉然在头天晚上就回家陪家人度周末的,简心看到了姐姐有一双高跟鞋,她也要要。简婉然告诉她:这鞋不是爸妈给她买的,这鞋是他们学校里要参加辩论会,女生都要求穿高跟鞋和职业裙装的,所以,大家就都约着去买了一套来。简心是不管这些的,非要要,爸爸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出门去替她买鞋子了。
  那天,爸妈出了门后,简婉然就心慌得厉害。她分不清是自己生性怯懦,还是早有预感,总之,她的心神无法宁静下来,一直活在恐慌中。
  在爸妈出去两个小时后,他们接到交通局的电话,跟他们核对一对遇难夫妻的名字。简婉然说出了爸妈的名字,对方就用沉痛的声音,通知他们去医院里见他们最后一面。当时,简婉然就晕倒了,醒过来后,她想带妹妹去看爸妈,但是,简心躲在墙角里一直发抖,一直在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