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柄几人搜集了一些残余的弹片,就直接用脚步测量了大坑直径,大略地作了一些简单的测量,便心满意足地回寨子去了。
  眼尖的张世平甚至还在炸坑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兔,不过已经被炸得焦黑,支离破碎的,给收拾了一下,还有一只腿还算完整,还冒着烟,都不用再烤了。
  朱柄对被炸弹炸熟的野兔可没什么兴趣,带着一股炸药味儿,熟不熟不好说,还是没放调料的,葛天平没这忌讳,乐呵呵地啃着腿回家,狗子跟他要肉吃还换来了一脚踹。
  等到了寨子门口,众人立刻就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们出寨子的时候,门口还有不少哨兵在站岗的,罗三虎出去劫道,还是留下了不少人留守的,不然剩下一寨子的老弱妇孺,给人一锅端了都没准。
  可是他们快中午的时候离开的寨子,来回不到三个时辰,这门口的哨兵一个不见,吊桥也给放了下来,大门敞开着,静悄悄的。
  罗素心和狗子没什么感觉,朱柄和葛天平却意识到了寨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葛天平丢掉手中的兔腿骨头,神色凝重,握着弓直接将箭搭了上去,以便能最快的速度出手,朱柄也将早已经卸下的手弩装了起来,利落地装箭上弦,肌肉紧绷到了极点。
  这次可不像上回的暗杀那样轻松,人少不说,还有宫九这个强力的保证,如果真的有人趁着罗三虎不在前来攻打寨子,那人数肯定不会少,就自己这点人,估计都不够塞牙缝的。
  张世平不是傻子,见自己的师父已经全身戒备,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举起了猎刀,微微矮着身子,罗素心也从张世平身上夺过猎刀戒备。
  “怎么不走了?”狗子摸着肚子,出门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兴奋的时候顾不上,可现在却觉得饿得不行,急着回家吃饭。
  “有车辙印,是不是虎叔他们回来了?”朱柄蹲在地上看了看,发现了浅浅的杂乱车辙印记,有些不确定起来。
  “猛虎寨不管什么时候,戒备也不可能松弛成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葛天平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先进去看看,柄哥儿,这里你最沉得住气,带着他们留在这里,如果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就马上带着他们跑,跑到林子里躲着。”
  “放屁。”一听这话朱柄就不答应了。
  “真要出什么事情了,你一个人进去就是送死,你死了,觉得就靠我们几个能跑得了吗?我就算再沉得住气,也不敢大冬天没有任何准备地带着人在深山老林里蹲着,还不如在这死了痛快。”
  “小张,你带着素心和狗子断后,我跟葛叔先进去。”说着,也不管葛天平答应不答应,便愣着脑袋往寨子里冲,葛天平想拦都拦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进寨子,朱柄就傻眼了。
  不错,罗三虎他们的确是回来了,而且也就比他们回来早了那么一会,猛虎寨全部的战力都在练功场上,广场上散乱地停了六辆拉车还没来得及收拾。
  也不光光是他们回来了,还有好些个不是寨子里的人。
  说起来,朱柄也认不全寨子里的所有人,至于为什么那么确定那几个不是寨子里的,主要还是那些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衣,腰上挂着短刀,一副江湖人打扮,为首那个却是一个白净的年轻人,一身华贵的蜀锦披风,显得鹤立鸡群,很是烧包,要是朱柄没看错,这年轻人脸上似乎还涂着薄薄的一层粉。
  寨子里两百来号人将这几个人围得水泄不通,罗三虎的面色有些难看,气氛有些僵。
  宫九在朱柄肩膀上拍了一下,倒是把朱柄吓了一跳。
  “你那轰天雷爆了,我们刚上山就听着了动静,可是成功了?”
  朱柄看到宫九安然无恙,立刻便放松了下来:“虽然还有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不过算是成功了吧,师父,你们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别是劫道不成,反被人劫到自己老家来了吧,看对方就这几个人,不应该啊。”
  “哼。”宫九看着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冷笑了一声:“就寨子里这两百多号人,劫谁还能不成?只不过罗三虎这次劫的商队有些古怪。”
  见朱柄不解,宫九便接着解释道:“这被劫的人不一般,倒不是说有多厉害,只不过那后台比较厉害,是皇三子朱棢,那个带头的,是朱棢手底下颇受宠信的领事太监,这劫的东西也不一般,东西不多,不过都是大包大包上好的盐,这不,就追上门来了么。”
  这么一说,朱柄便了然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盐茶都是稀缺品,都被朝廷牢牢地把持着,特别是盐,贵得离谱,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几两盐,元蒙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想要打回中原,说到底,不就是为了点盐茶粮食么,这贩卖私盐可是重罪,被抓到当场杀头都可以,还是堂堂皇子带头贩卖私盐。
  “这东西可烫手啊。”朱柄感叹。
  就算人家不追上来,这东西到了罗三虎的手上,说起来跟地雷也没什么区别,这么多盐,拿来吃吃不完,拿去卖?嘿嘿,你没有可靠的路子,保准第二天就有官兵找上门来。
  要朱柄说,这盐索性就还人家得了,也算是卖个人情给朱棢,要是能够从中讹点银钱粮食什么的就更好不过,到底人家也是个皇子,这一涉及到皇子,那就是皇帝的家事,牵涉到皇家就是笔糊涂账,又何苦去招惹人家。
  “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这事估计得一会,说不准要流一点血。”宫九见葛天平带着罗素心他们进来了,吩咐葛天平,倒没有反对朱柄继续看热闹。
  朱柄听着宫九的口气,似乎罗三虎还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就更加糊涂了。
  没等他来得及继续问,那为首的太监却先开口了。
  “罗三虎,咱家自从接了三殿下管事差事以来,这两年在这条道上来回不下十来趟了,还没见过哪个不开眼的敢劫三殿下的货,咱家敬重你罗三虎是个英豪,这买路钱也一分不少你的,为何这次却要与咱家为难?”
  朱柄听着这声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样是太监,宫九的声音朱柄听着除了阴森了点,其他也没别的,为什么这个却是娘里娘气的,电视里演的太监,都一味地求声音尖锐,看来还是没抓住这其中的神韵啊。
  “刘公公,我罗三虎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手底下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还缺你那点每次几两的过路银子?”罗三虎咧嘴冷笑:“三殿下多尊贵的人,他的面子,我罗三虎自然不会不给,这盐,我暂且收下,只要三殿下一封手信,我老罗双手奉还,还免费给你们送到目的地,要是没有,哪远滚哪。”
  “你,你好大的胆子。”刘太监捏着兰花指,抖这手指着罗三虎,气急败坏:“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要三殿下的手信,不过一个山野匪类,竟敢口出狂言威胁三殿下,就不怕灭你满门,来呀,给公公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拿下。”
  罗三虎一皱眉头,寨子里的人都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对着刘太监,刘太监那些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的,开什么玩笑,就自己这几个人,对面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又哪里敢动。
  自己是三殿下的人没错,但三殿下现在可不在这里,要被杀人灭口了,鬼知道是罗三虎下的手,而且,罗三虎不知道,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这贩卖私盐的行当,不过是刘太监借着三殿下的名头私下里的勾当罢了,要给三殿下知道了,第一个要杀他们就是三殿下,更别说给他们撑腰了。
  “白痴,竟然还敢追上来,真是要钱不要命,都到这份上了,还唧唧歪歪的,一刀一个砍了算了。”看到这里,朱柄就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
  这白痴也不知道是在说刘太监还是在说罗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