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狗子一吃完晚饭便回了房间,等了一会,在确认了他娘回房睡觉,而他爹去书房看书之后,便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地窖。
  这地窖原本是冷秀清家里用来存放老酒和蔬菜的地方,还有一些散乱的兵器,自从见识到了朱柄轰天雷的真正威力之后,冷秀清便把这个地窖给清空了,除了兵器之外,专门用来存放朱柄的轰天雷,虽然只剩下了寥寥五个,但是还是用一只铁箱子放在了最角落。
  由于放着轰天雷,狗子听从朱柄,不敢用明火,只能摸着黑到了那箱子边上,心跳得厉害,当初偷他老子酒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会像现在那么刺激,狗子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抖着手继续工作。
  铁箱子被上了锁,不过这种比筷子还细的小锁难不倒狗子,用一根小铁棍巧妙地撬了几下,便将锁芯给扭断了,狗子打开箱子,五个如拳头大的煤球一般,黑乎乎的轰天雷静静地躺在箱子内,周围用一层厚厚的棉花垫着,边上还撒着好些生石灰,防震又防潮。
  狗子拿起一个轰天雷,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怀里,心里怕得不行,这轰天雷不知道经过了朱柄多少次的改良,威力简直无与伦比,他是亲眼见过试爆的,这么小小的一颗要是在他怀里炸了,足够将这个地窖炸个底朝天的,至于他,毫无疑问的尸骨无存。
  就在他伸手准备拿第二个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发出了轻轻的咳嗽声,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到发现是他爹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低着头,老实地准备接受他爹狂风暴雨般的责骂,心里头却将朱柄怪得半死。
  “是承启叫你来取轰天雷的吧。”冷秀清却没有狗子想象中的责骂他,而是十分平静地说道:“这本就是他的东西,帮他收着,只不过是因为当初他年纪还小,玩这些东西实在是危险,他想要的话,自来取就是了。”
  冷秀清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就算他不来拿,我也想跟他提议拿一点到西北去,不过,你就拿两个给他吧,这东西太敏感,用得太多,容易招来一些麻烦事。”
  “爹,你不骂我啊。”狗子确认了自己没听错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骂你,拿了就赶紧滚蛋,我当没看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秀清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儿子,平时在外面跟着朱柄无法无天的,一到了他的面前,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的。
  躲过一劫,狗子也顾不上安全不安全了,又拿了一个轰天雷放在怀中,二话不说地便往外走,走过他爹身边,还小心地偷偷望了望他爹是不是想偷袭他踹他屁股。
  等狗子离开,冷秀清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狗子啊,不是爹不让你跟着去西北,现在的西北太危险了,要是可能,爹连承启都不希望他去,只是九爷发了话,没有爹做主的余地,希望你不要怪爹。”
  与此同时,朱柄此刻的工作却相比之下要轻松得多,当然,这是朱柄自己认为的,当别人看到朱柄正捏着条毒蛇死命地挤着毒液也这么认为的话。
  等手中一直不停扭动的毒蛇实在无法从牙齿中流出更多毒液的时候,朱柄拿起身边的小匕首,手起刀落给这条蛇来了个痛快,准备明天下锅炖蛇羹,而边上的小木盆里,已经有两条蛇的尸体了。
  这些蛇都是宫九给朱柄抓来养着的,等成熟之后便取了毒液做蛇羹,只不过平时这种危险工作都是宫九在做的,现在宫九不在,朱柄只能自食其力了。
  朱柄将两截断蛇丢进了木桶里,随手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蛇血,十分满意地看着小碗里大半碗的蛇毒,又拿起桌上的一些小瓶瓶罐罐,从里面倒出一点或粉末或液体的毒药,跟蛇毒泡在一起,拿一根小木棒搅拌着。
  等蛇毒和其他毒药搅拌均匀之后,拿毛刷给十数小弩箭均匀地刷上,然后放在一边阴干,而他的身边,已经有不少弩箭已经完工了,用白布卷着摆在一边,每一支箭头上面无一例外地都泛着莹莹的绿光。
  撇去其他,朱柄还真的有做科学狂人的天份,这些毒物,无一不是朱柄从要么生物要么植物上提取出来的剧毒物质,混在一起,杀人无形,为了避免这些毒物中相克中和毒性的可能,朱柄甚至还特地跟孙大夫虚心请教过一番。
  不光是淬毒的弩箭,弩箭一旁什么蒙汗药石灰粉,小版轰天雷一应俱全。
  要是罗三虎知道朱柄没事的时候都喜欢玩这些东西,恐怕就会明白朱柄为什么能那么平静地说将秦川直接杀掉就好,不过显然朱柄在这方面的天赋,宫九是相当欣赏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纵容朱柄了。
  就在朱柄彻底完工的时候,狗子也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朱柄的房间,将两颗轰天雷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丢给了朱柄之后,才气喘吁吁地抱着茶壶猛灌一通。
  “怎么只有两颗?没给你爹发现吧。”朱柄小心地收好轰天雷,这对他来说是最强的保命武器,也是最终的手段,轻易不能使用,必须小心藏好。
  “别提了,直接被我爹抓了个正着。”狗子放下茶壶,小声说道:“不过我爹说了,这是你的东西,你要的话自己去拿就好,就算你不说,他都打算给你拿两个去西北。”
  朱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抓着狗子讨论到底是用生石灰好还是熟石灰好,又或者是带上一块砖头。
  就在街头打架必杀小手段研讨大会正进入高潮的时候,罗素心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将一把牛角弓丢到了朱柄的身上,也不等朱柄开口说话,只说了句要平平安安回来之后,便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朱柄揉了揉被牛角弓砸得有点痛的肩胛骨,摸着上了蜡之后手感十分顺滑的弓,嘴角微微笑着。
  秦川有些疑惑地看着桌上那具小巧精致的小袖箭,用得上好的木料,做工也十分的精良,能一次上三支弩箭,使用也十分的简单方便,上面还刻着一些花纹,虽然雕工有些粗糙,但不难看出制作者是用了心的。
  “你来猛虎寨没几天,又马上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听说西北那边挺危险的,我想就把这袖箭送给你防身吧。”绣娘坐在一边,有些羞怯地说道:“这是哥哥和九爷爷特地给我做的,不过我比较笨,到现在还射不中靶子,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这,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秦川哪里敢收这样的大礼,袖箭虽然威力不大,但是用来暗杀或突袭却是最理想的武器,而且袖箭的制作工艺繁复,不管是谁,拥有这样的东西都会贴身收好不会外流,恐怕是每个武林人士梦寐以求都想拥有的。
  这么一把袖箭,要是放在市面上,恐怕卖个上千两银子都是可能的,所以袖箭这种东西才会在市场上那么的冷门,更何况,这还是朱柄特意做给绣娘的,甚至为了怕皮带扣勒手,还很贴心的在里面垫上了毛料,这样的东西,秦川怎么可能敢要。
  “这个,你还是送给你哥哥吧,恐怕他比我更加需要这个。”秦川将袖箭推回了绣娘的面前。
  “素心姐姐已经把最心爱的牛角弓送给哥哥了,而且,哥哥他也有这样的袖箭。”绣娘微微地笑了笑:“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帮不上哥哥什么忙,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推辞。”
  “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生怕秦川再拒绝,绣娘不容秦川开口,提着裙角飞快地跑了。
  秦川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桌上的袖箭,无法否认朱柄的确跟自己认为的一样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不明白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人,会对一个穷苦人家出身毫不相关的女孩如同亲生妹妹一样疼惜这么多年,却对自己这么的冷淡,甚至有些防备。
  “你连夜将这封信送到卫所去,务必亲自交到冯大人的手上,记住,不要声张。”罗三虎写好一封信,递给一边的手下,吩咐完了之后,见冷秀清进来,问道:“秀清,这么晚了还找到我这里来。”
  “大哥,承启这小子对西北这一行似乎不是非常看好,做得准备连我看了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仗呢。”冷秀清脸色很不自然地说道。
  “就在刚才,承启撺掇了我家那傻小子偷了两个轰天雷被我抓了个正着,我偷偷地跟着过去瞧了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冷秀清想想都觉得自己在朱柄面前,某些方面都是小儿科,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他准备了小轰天雷,蒙汗药,石灰粉,各种毒药,就在刚才,刚刚给数十支的弩箭淬上了剧毒,毒的种类之多我看了都起鸡皮,外加两颗轰天雷。”
  罗三虎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老二啊,承启这孩子一向都是九爷亲自在培养,不管九爷将承启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我都有心理准备,既然九爷决定让承启跟我们去西北,并且对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加干涉,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九爷的道理,我们只要保证承启的安全,其他的就不要管太多了。”
  罗三虎也是无法,绿林江湖一直以来被朝廷视作是隐患,从来都没有减小过对绿林的打压,但从来都不见有什么成效,绿林还是那个绿林,现在朝廷唯一能与绿林联系的,就只有猛虎寨了,能不去西北的话,罗三虎也不愿意去西北吃沙子。
  “你确定九爷是想让承启跟着去见见世面,而不是想让承启趁着这个机会把西北绿林人士一下子全干掉吗?”冷秀清苦笑。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在西北绿林聚集,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光靠朱柄身上的这些东西,恐怕就能杀个干干净净了。
  “但愿不要出什么大乱子才好。”罗三虎也叹了口气。
  而事实上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宫九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朱柄将西北之行的结果考虑得那么坏,如果想到了,他绝对不会让朱柄搞得像去西北进行恐怖袭击一样,更加不会出现之后一连串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