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皱了皱眉,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西装,半晌才道:“我会搞定的,你先回去找Cindy。”
  周晓楠回到宴会上的时候,Cindy正端着个盘子在到处找她,见到她她这才松了口气道:“贝丝,你这么久还没出来,我正想去找你呢!”
  想到如果是她看到了自己和欧宇激情的模样,周晓楠就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不由有些庆幸起来,还好过来的是莱姆了。
  怕她见到莱姆扛着欧宇出来的模样,周晓楠赶紧拉了她往餐桌的方向走去:“来找我干嘛?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丢。”
  正好有Waiter经过,周晓楠顺手给自己拿了一杯香槟,稍微稳稳直到这个时候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的神经。正想喝,就见Cindy盯着自己的脸,一脸疑惑的模样。
  周晓楠只以为是自己嘴唇上的口红印还没擦干净,下意识又擦了两下,才问:“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是有花吗?”
  “贝丝……”Cindy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周晓楠下意识也绷紧了情绪。
  “怎么了?”
  “你嘴唇怎么这么红?而且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很好吃的味道。”她皱了皱眉,似乎在琢磨着该怎么用词。
  周晓楠原本还有些心虚,被她最后那个词一整,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比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被Cindy一说,顿时感觉身边的人好像都在看着自己。她强自镇定喝下半杯香槟,便往洗手间去。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又重新补了下妆,琢磨着应该不会再被人看出什么,她才回到宴会大厅。
  莱姆已经回来了,似乎也正在找周晓楠,一见她出现,他便立刻站到了她身后。
  “将人送去哪儿了?”她拿了个碟子,给自己找点吃的,边问身后的人。
  “已经送上去楼上的客房休息了。”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周晓楠将手中的盘子往他身前一递。
  “不用,谢谢。”
  她便又继续转身,夹了些吃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吃。莱姆还是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站在她的身后,也成功为她挡掉了不少想要上前的人。
  “对了……”等到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周晓楠才推开盘子,对身后的人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哥。”
  那天宴会后,周晓楠连续几天心里都有些心神不宁。
  电话一响她就忍不住担忧,会不会是欧宇打电话来质问自己怎么会昏睡在酒店的;有时候就是在公司,在路上,在餐厅……任何地方她都觉得欧宇好像会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随后的一个星期,周晓楠并没有遇到欧宇,甚至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也好像都从那晚以后一起消失了。
  这种感觉让周晓楠隐隐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个你一直不喜欢的东西,某天你突然发现,好像有点顺手了,结果它就突然坏掉了。
  到了周五的时候,她竟然又开始做起了梦,梦中的情节俨然就是那日宴会的延伸版,极尽挑逗极尽冲击……等到周晓楠被莱姆的开门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汗,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什么暧昧的东西,她有些恼羞道:“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男人脸上还是保持着永恒的无动于衷,连声音都是毫无起伏的,他什么也没说,便退回了门外。
  房间里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她赤着脚下了床,从柜子里拿了另外的睡裙和内裤,转身进了浴室。冲了个凉再出来,整个人都清醒了,想着反正第二天也是在飞机上度过,到时候再补眠也是一样,倒也不急着上床睡觉了。
  打开了电脑,下意识搜到关于了霍如梦和欧宇的新闻,一条条看了起来。
  周晓楠其实并不怀疑自己不是霍如梦,相反,她对这一事实深信不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并没有什么迫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迷惘,所以还会无动于衷。
  按理来说,如果自己是霍如梦的话,那么对欧宇这个人应该会有强烈的感觉才对,这并不是矫情,而是单纯的她对爱的期许罢了。于是,对于无法从现实生活中找到和过去的那种共鸣这点,她便有些耿耿于怀起来。
  总感觉,事情并不如她现在看到的那般简单,或许事情背后也包含了其他没被人发现的细节也不一定。这或许才是自己找不到熟悉感的原因所在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对欧宇的进攻也只是抱持了观望的态度。
  周晓楠刷着信息,霍如梦出名好像也就是那几年的事情,最早她的名字是出现在F·H的杂志上的,整整两个版面的新闻,照片中的她脸上还有着明显的青涩和纯澈,这样的表情现在的自己是断然不会有的。周晓楠翘着嘴唇想。
  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很多,混合着苦涩和纠结的脸看上去有些凄苦,周晓楠却并不觉得同情或者联系,只是感觉自作孽。
  说到底,一切的悲剧并不完全算在别人身上,她身上很大一部分的苦楚都是自己造成的。因为她的迟疑,她的软弱,她的不坚定。
  就连她再次返回开贝莱代替欧宇全权管理公司的时候,表面上是全然的坚定,然而其实那个时候她都还没想清楚很多问题,只是保持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逼着自己在前进。
  周晓楠在关掉霍如梦在代替欧宇掌管公司事务时发表的新闻发布会的视频后心想。视频中那张脸明明就是自己的,可是她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似地,还能冷静自持地发表评价,可以想见自己是中周晓庆的毒有多深了。
  说到周晓庆,周晓楠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了,反正也睡不着,于是拨了电话过去。
  周晓庆在这个时候接到她的电话果然很吃惊:“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管周晓庆让自己回来有什么目的,然而此刻他语气中的关怀却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伪装的。周晓楠软了声音,懒懒地朝他撒娇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打电话来骚扰我?”听她没什么大事,周晓庆这才笑了,她听见推开椅子的声音,随即电话中的交谈声便渐渐远去了,他换了个环境,像是到了室外。
  “你刚才在干吗?吃午餐?”她没话找话。
  “刚刚吃完,正和人谈点事情。怎么会失眠?又做噩梦了?”
  噩梦倒不是,春梦而已。这话她要怎么说,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她含糊道:“恩。”
  “让莱姆端杯牛奶给你,或者让他给你按摩按摩?”周晓庆提议。
  “不要,要是让他给我按摩,我绝对会死他手上的。”想到莱姆那手劲,周晓楠便忍不住直皱眉。
  周晓庆在那边轻声笑了出来,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耗着,明天还要赶飞机吧?”
  “哥~”周晓楠在电话这头软软的叫,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电话那头的周晓庆一听她这样的语调下意识就皱了皱眉道:“怎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她耍赖。
  “别闹!”周晓庆说这两个词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风韵,每次听他说这两个词,周晓楠便有种猫被人顺毛的奇异感觉,全身都感觉懒洋洋的,忍不住想蹭蹭他,和他撒娇的冲动。
  “拜托啦,以前失眠的时候你不都给唱的吗?”周晓楠更加放软了声调道,整个人抓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找莱姆给你唱。”
  “不要啦,他那样感情缺失的人,能唱什么好歌……拜托啦,哥~”为了能听周晓庆唱歌,她不惜诋毁莱姆。
  周晓庆在那边沉默了半晌,才不情不愿道:“就一首!”
  “恩恩。”
  周晓庆想了想,便在电话那头轻轻唱起了那首Moon
  River:
  “Moon
  river,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dream
  maker,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I'm
  going
  your
  way
  ……”
  周晓庆很喜欢唱这首歌,周晓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他唱的也是这首歌。那个时候周晓楠才刚醒没多久,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安全感,她总是做梦,梦中的自己被无尽的海水包围着,直至窒息。
  每次哭醒的时候,周晓庆便会来房间里哄她,给她唱歌。他唱Moon
  RIver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格外柔软,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也是从那以后,周晓楠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开始信任起这个男人来。一个会在唱Moon
  River的时候神情柔软,甚至双眼含泪的男人,她直觉不会是坏人。
  虽然说中文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怪声怪气,但是唱起英文歌来的周晓庆却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周晓楠回想着他唱这首歌时脸上温柔的深情,忍不住也轻轻跟着喝了起来:
  “Two
  drafts,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ndMoon
  River
  and
  me
  ……”
  没多久周晓楠便在低沉的歌声中睡了过去,早上被莱姆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手机还放在她的耳朵旁边,电话早挂断了。
  她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起床洗漱,准备出发去机场。
  随行的还是莱姆和Cindy,因为Cindy遇上了堵车,他们登机的时间稍微有些晚。等他们上飞机的时候,其他人位置基本已经坐满了。
  周晓楠才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贝丝?好巧……”
  周晓楠瞪着取下墨镜和自己打招呼的欧宇,干笑道:“呵呵,好巧。”回过头就去瞪Cindy,用眼神质疑她:“怎么回事?”
  对方一脸的无辜,耸肩表示:“我不知道啊!”
  周晓楠只好全身不自在地坐在了他旁边。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他,尤其是自己昨晚还刚刚做过那样羞耻的梦,此刻只要一想到那个梦的主人就坐在身边,她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便忍不住全身僵硬。
  “你也是去参加服装盛宴的吧?”欧宇干脆坐直了身体,俨然一副打算长谈的姿势。
  “是啊。”周晓楠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差没正襟危坐了。
  对方打量了她半晌,她的反应像是取悦了他,他嘴角轻扬,突然凑近了她,低声道:“对了,那天晚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