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几天前下的雪已经融化了,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找了一个客栈后我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纱裙,显露出我自认为还不是很差的身材,头发用白莲送我的簪子在头顶绾了个髻,大部分的长发都柔顺的垂到腰际,脸上还用了一点他送我的胭脂。为了防止宫中的人认出来,我的脸上带了一层白色面纱,将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蒙了起来,但其透明度是只要靠近一点都能看清我的容貌的。
小心翼翼的拖着裙摆走着,果然,女子是需要打扮的,我的回头率比从前高了几十倍!没多长时间,我的身后居然聚了一堆人!但我并不是研究我的回头率有多高,而是为了找人,我的眼睛在人群中焦急的搜索着,人海茫茫,白莲,我到哪里去找你啊?
如同在海底捞针般的乱转悠了几个时辰后,我终于有些恼怒了,这么多人,这叫我怎么找啊?而且大街上贴的到处都是通缉令,晗翎翼是铁了心要把我再抓回去了。
“啊——”一个小男孩被人群挤得倒在了我的脚边,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去扶他。然而小男孩的动作快的没有让我反应过来,他一手飞快的摘下了我的面纱,面纱轻轻掉落到地上,露出了我的脸。
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男孩扒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姐姐快逃,有人给了我一两银子要我这样做,姐姐这么漂亮,我不希望你被他们抓住,所以姐姐快跑……”
一定是宫中的人!我拾起面纱遮到脸上就跑,后面还隐隐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站住,不要跑!”
“不跑的是傻瓜!”我提起裙摆,飞也似的向前跑,不管撞到了多少人。
终于我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可我看看后边的几位还在执着的追,看准了旁边一家挺热闹的楼阁就钻了进去,等进了里面,才发现自己进了一个不应该来的地方——青楼!!!
打扮浓艳的女子拉着过往的男人往楼上走,一边还用让人听得骨头都软的声音和客人说笑,到处是衣鬓飘香。算了!我豁出去了,上楼!
当我硬着头皮狼狈不堪的爬上了楼梯,正好撞上迎面的人,我连声说着对不起,但一抬头,我就呆住了,绝品美男啊!
如同黑夜般漆黑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和白莲的头发差不多长,直垂到小腿,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睛如夜空般深邃,纤长的身材,一身白衣,年龄大约才二十多岁左右。
我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后面追赶我的人,如果不是他那黑发,我几乎要认为他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真的,他有点像白莲,到底哪里像呢?
“她在落阳楼,快进去抓住她!”一个声音传过来,虽然周围是热闹的喧哗声,但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还没回过神,四人已经追到了楼梯下。
“什么人竟敢来落阳楼捣乱?”美人开口了,声音冷的都能把火苗冻住。然后一手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剑,直直指向楼下几人,落阳楼里顿时鸦雀无声,人们都看向这个美男。我则悄悄的躲到他身后,只探了个脑袋向下看。
“这个女人是我们一直要抓的人,识相的让开,让我们带她走!”
我在心里暗骂,滚你妈的头,谁愿意跟你回去啊?而且还叫我女人?
美男轻轻一挑眉,顿时把无数女人的魂都勾上来了:”如果我就是不识相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倒是不畏惧这形势,冷冷的回答:”不知道是谁对谁不客气,我决不允许有人在我的落阳楼闹事!”手腕一翻,便同上楼的人斗了起来。
哇!美男不但人这么好看,还会武功啊!我在旁边咋着嘴赞叹道。
“先躲到我的房间去!”美男边打边回头低声说。
这时已经有一个人追了过来,我只好边跑边哇哇大叫:”帅哥,你让我躲到你的房间也应该告诉我你的房间在哪啊!”
“向右拐弯第三个门!”楼梯口传来低沉的声音。
“老兄,拜托你不要追了!我可不想使出我的看家本领把你打死!”我数清了第三个房间,对追我的那位警告。
“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
敢藐视本姑奶奶?我拔下头上的簪子,拿有莲花的一端瞄准了他的太阳穴,我射!
成功!把他弄昏总比把他打死好,捡起簪子簪好头发推门而人,却大吃了一惊。
屋内墙上挂的都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十几幅画,不同的动作,有跳舞的,弹筝的,吹笛的,沉思的,微笑的,伤心的……而且,背景都是一个冰洞里!不仅如此,我为什么感觉她这么眼熟?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一幅幅的认真的看着,完全忽略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某人。
“你是什么人?而且,我相信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吧,不然怎么会让武功这么高的人追杀?”就那么突然,又是那冰的可以冻死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言外之意就是,摘下你的面纱。
“我,被仇人追杀!”我装作不懂他的意思简洁的说,免得被这人察觉了身份又被抓回皇宫,这人的猜测能力太强。不过说回来,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就没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他坐下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
我敢说出我的真名吗?于是随口编了个名字:”冰儿。”我哪有胆说我叫艾蕊殇?我出宫不到半个月,现在几乎大街小巷都贴着谁抓到王子妃赏谁几千两黄金之类的,我总感觉我现在像个被全国通缉的通缉犯……
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手一颤,茶盏中的茶有三分之二都泼到了地上:”你可以揭下面纱让我看一看你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揭下了:”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跟别人说我长什么样子。”
缓缓的揭去面纱,露出我的脸。
“灵儿?!”美男惊得站起来叫道,然后很快恢复了冷静:”你跟她长得太像了,可惜,你不是她,她不会用这么迷茫的眼睛看我……”
“谁?”我疑惑的问。
“墙上挂的画中女子……”他坐下摇着头说:”为什么,你几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怪不得我觉得这个女子这么眼熟。
“落阳,我是落阳楼的主人。”
这……这家青楼是他开的?这家青楼的主人是男的?看起来这么清高的人居然是开青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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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戴着面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如丝。楼下妖媚的女子们仍不知疲倦的拉着过往的男人不放,屋檐的檐角不断地滴下水珠,想着自己以后就要戴着面纱了,心中有点悲哀。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搞到自愿来青楼卖艺。要说没钱,也不对,我的银票够我花几年了,是因为怕被宫中的人捉了回去吧,落阳武功那么高,一定会护着他的落阳楼中的人,况且,我已经在落阳楼混吃混喝混了几个月了,落阳居然就因为我长得像灵儿,任我胡闹。还有,我怎么就是感觉这个落阳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我也不知道!
“你决定了?”落阳的声音幽幽传来,和着房檐滴水的声音,格外地好听。
“落阳,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落阳楼这一次名声大振。”我回过头,对落阳嫣然一笑。
跟在落阳身后的小厮大声惊叫道:”啊……我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不是……是落阳主人你出毛病了吗……怎么会对一个卖艺的女子这么关心……”落阳冷冷的一眼扫过去,吓得小厮立刻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信任落阳,他总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怎么老感觉他,他那么像我的某个亲人?不会是我的某某个失踪多年的远房哥哥因为什么原因穿越到了玄冰国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落阳楼表演,一定要让落阳满意!呵呵,根据我打探的小道消息,落阳楼生意如此好是因为落阳长得太美了,连男人都想多看他几眼……咯咯,不说喽,这都是小道消息,不可靠。
“你好好准备,我会找人为你采你要的白莲花……对了,你要莲花干什么?”落阳在出门前问了这句话。
“呵呵,秘密!”这可是白莲对我的灵感!我第一次的表演可要加油,不能出差池。
“落阳,叫伴奏的人把这首曲子练熟。”我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首曲谱,这都是我那哥哥在以前逼着我学的古筝,没想到在现在用上了用场。
“不需要别的了吗?”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我自信的对落阳笑笑。
换好晚上准备用的衣服,坐在铜镜前仔细的勾勒着我的眉眼,好,今晚就看一看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吧!
我身穿一袭白衣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喧闹场景,每个人旁边都有几个漂亮的姑娘在倒酒陪笑,一副亲密的不得了的样子,场子上几个女子在拨弄着琵琶柔声唱歌。
落阳坐在一个靠角落的位子里把玩着白瓷杯子,好像一切都不管他的事,好像这间青楼不是归他管的样子。尽管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的目光钉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落阳似的,落阳真的长得比女人还美。此刻的他,像极了白莲淡漠的样子。
“东家,为什么压轴节目还没有到啊?”一名锦衣男子等的实在不耐烦了,推开了身边的姑娘大声质问落阳。
“等。”落阳清冷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等到什么时候啊?”男子烦躁的坐下,往嘴中灌了一口酒。
看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该出场了。
场中的歌女散去,场中的灯光突然暗淡了起来,有的只是淡黄色的光线,如同在圆月当空的夜晚月亮撒下的皎洁银光。
细细的琴声响起,声音低微,如同女子在低低哭泣。点点的白色从空中飘落,仔细一看是莲花瓣,几个女子正从楼上向下撒花瓣,整个场子下起了一场花雨。
琴声伴着花雨的落下,音调渐渐的强了起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楼上缓缓走下,迈着有节奏的脚步向场子中间走去。
花瓣洒落在她的发上,伴着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她一个旋转,轻轻开口唱道:
“谁谁轻易地爱上他不矜持一下
忘记过伤心过一转眼又是盛夏
谁谁轻易地摘一把不迟疑一下
成长过后的罂粟花美丽而且狂妄啊
停在什么十字路口啊谁抱着一束鸢尾花
爱情在重复笑着看我醉吧”
清冷孤寂的声音唱出自己的无奈,身影巧妙地跳着属于自己的舞蹈,仿佛她已与外界没有了联系,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声音干净清澈,她的舞步随意优雅。即使隔着一层面纱,但众人仍感觉到她在微笑,不是因为快乐的事情,而是因为痛苦,因为自己最爱的人离她而去,她无能为力。她无法挽留她的爱,她太痛苦,于是,只有微笑,让微笑减轻心底最深的痛。
谁谁轻易地摘一把不迟疑一下
成长过后的罂粟花美丽而且狂妄啊
停在什么十字路口啊前后飘荡着木棉花
爱情在奔走我在哭知道吗
停在什么十字路口啊谁抱着一束鸢尾花
爱情在奔走笑着看我我不说
琴声音调渐渐弱了下去,纷扬的花瓣还在空中翻滚着,如同皎洁的白雪纷纷扬扬落下。
这首曲子本来就很短,我编的舞蹈正好够,轻轻停下舞步,待灯光亮起,微微低头行礼:”冰儿献丑了。”
歌声已经停止了很久。
人群中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动作都维持着,一动也不动。就连落阳,也僵在了座位上。
到底怎么样啊?好歹要有个反应吧,居然都一动不动,搞什么啊?
好一会,突然有人大声惊叫:”太绝了啊……”
掌声!潮水般的掌声!
“太棒了!”
“好啊,太好啦,此曲只应天上有!”
“好美的声音啊!”
我满意的起身,我在以前唱歌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热烈的夸奖啊!!我的潜力终于展现出来了,这种被人赞叹的感觉真好啊!!(某人正在自恋中……)
转身正要上楼,却听到一个声音:”不知可否目睹冰儿姑娘的芳颜?”
“啊?这个……”我僵硬的转过身去,想让落阳帮我圆一下场,谁知道他还没有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一点也没有看见我祈求的眼神。
“是啊是啊,冰儿姑娘就让我们看一下吧。”
“冰儿姑娘声音这么好听,一定长得很美吧?”
我皱了皱眉头,能拖一时算一时:”若各位大人执意要见冰儿的话,过几天再说吧,十天之后,冰儿一定会让各位大人如愿!”我真想咬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说十天?一个月不也行吗?唉……算了算啦,大不了到时候辞职就行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留下一片惋惜。
我是落阳。艾蕊殇,那么像灵儿,我最爱的人。她为了我抛弃精灵的仙灵身份,可是,我竟然没有保护好她,竟亲眼看着她被青音杀死……青音为了白莲,可以不惜一切,可是,她始终不明白,白莲喜欢落冰儿,始终是善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