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一名身毒,俗与月氏同。临大水,西通大秦。从月氏南至西海,东至盘越国,皆身毒地〔一〕。又有别城数十,置王〔二〕,而皆总名身毒。其俗
修浮图,道不伐杀,弱而畏战。本传曰:西域郭俗造浮图,本佛道,故大国之内众数万〔三〕,小国数千,而终不相兼并。及内属之后,汉之奸猾与无行好利者守
其中,至东京时,〔诈〕(作)谋兹生〔四〕,转相吞灭,习俗不可不慎所以动之哉〔五〕。
〔一〕范书西域传“盘越国”作“
磐起国”。钮永建曰:“考太平御览四夷部有磐越国,引魏书云在天竺东南数千里。又梁书海南诸国传云:中天竺国,一名身毒,从月氏、高附西,南至西海,东至磐越云云。此文正用后书语,亦作磐越,则范书作‘磐起’盖误,当以袁纪正。”
〔二〕范书作“有别城数百,城置长。别国数十,国置王”袁纪当有脱误。
〔三〕内与众原倒置,迳正之。
〔四〕诈作形近而讹,故正之。
〔五〕以上所谓本传语乃东观记西域传之文。四库馆臣辑东观记,亦失录。
西域之远者,安息国也,去洛阳二万五千里。北与康居,南与乌弋、山离相接,其地方数〔千里〕(百)〔一〕。西至条支,马行六〔十〕(千)日,临
〔西〕海〔二〕。暑热卑湿,出师子、犀牛、犎牛,孔雀卵大如瓮。(与西海接)〔三〕自安息西关西至阿蛮国三千四百里。自阿蛮西至斯宾国〔三千六百里〕
〔四〕。渡河西南至于罗国,有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极〔矣〕〔五〕。其南乘海,乃通大秦,或数月云。
〔一〕范书西域传作“地方数千里”,袁纪误“千”为“百”,下又脱“里”,皆正之。
〔二〕据范书改补。
〔三〕此乃衍文,删。
〔四〕依上下文例,据范书补。
〔五〕据范书补。
大秦国,一名黎轩〔一〕,在海西。汉使皆自乌弋还,莫能通条支者。甘英逾悬度乌弋、山离,抵条支,临大海。欲渡,人谓英曰:“〔海〕(汉)广大
〔二〕,水咸苦不可食。往来者逢善风时,三月而渡;如风迟则三岁〔三〕。故入海者皆赉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闻之乃止,具问其土俗。
〔一〕班书作“犁靬”,范书作“□鞬”,三载互异。
〔二〕据范书改。
〔三〕范书作“二岁”。
大秦地方数千〔里〕〔一〕,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
千)〔二〕。〔石〕(户)为城郭〔三〕,别置邮亭,皆垩塈之;有松柏诸
木、百草,民俗力田,作种植,树蚕桑。国王髡头而衣文绣,乘辎軿、白盖〔小车〕(山中)〔四〕,出入击鼓,有旌旗幡帜,起宫室,以水精为柱,及余食器。王
所治城,周环百余里,王有五宫,各相去十里。平旦至一宫听事,止宿;明旦复至一宫,五日一遍而复还。常使一人持囊随王车,民欲有言事者,即以书投囊中,王
至宫散省,分理其枉直。各有官曹,又置三十六相〔五〕,皆会乃议事。王无常人,国中有灾异,风不时节,辄放去之,而更求贤人以为王,〔放〕者
终无怨〔六〕。多金银、真珠、珊瑚、琥魄、琉璃、金缕、罽绣、杂色绫、涂布,又有细布,或言水羊毛,野蚕茧所作。会诸香煎以为苏合,凡外国诸珍异皆出焉。
以金银〔为钱,银〕钱十当金钱一〔七〕。与天竺、安息交市于海中,其利十倍。其民质直,市无二价,谷食常贱,国内富饶。邻国使到其界首者,乘驿诣王都,至则廪以金钱。
〔一〕据范书补。
〔二〕据陈澧校改。
〔三〕据范书改。
〔四〕据范书改。
〔五〕范书“相”作“将”。
〔六〕据范书补。
〔七〕据范书补。
及安帝元初中,日南塞外檀国献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又善跳丸,能跳十丸。其人曰:“我海西人。”则是大秦也。自交州塞外檀国诸蛮夷相通也,又有一道与益州塞外通。
大秦人皆粗长大,平正若中国人,故云外国之大秦,而其国中常自言是〔中〕国一别〔一〕。其王常欲通使于汉奉贡献,而安息欲以汉缯丝与之交市,故遮不得令通。及桓帝建初中〔二〕,王安都遣使者奉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一通焉〔三〕。
〔一〕“国中”原作“中国”。陈璞曰:“魏志注引魏略,作其人长大,平正似中国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国一别也。”今据以改补。
〔二〕建初乃章帝年号,范书作“延熹”,是。
〔三〕安都,罗马帝国皇帝安东尼,范书作“安敦”。
其长老或传言其国西有弱水,近日入所矣。又云从安息陆道绕海北行,出西〔海〕至大〔秦〕(海)〔一〕,人相连属,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署〔二〕,
终无盗贼惊。而有猛虎、师子遮食行者,不有百余人赉其器,辄害之,不得过。又言旁国渡海飞桥数百里,所出奇异玉石诸物,多谲怪不经,故不述云。
〔一〕据范书改补。
〔二〕范书“署”作“置”。
西南极矣山离,还自条支,东北通乌弋山离,可百余日行。而乌弋山离、罽宾、莎车、于置、宁弥诸国相接〔一〕,远者去洛阳二万一千里,近者万余里焉。
〔一〕宁弥,班书作“扜弥”。
十二月甲子,清河王庆薨,谥曰孝王。
庆善为威容,进止可观。自被废黜,常居慎密,在宫省,语不及外。和帝为太子,与庆相亲,入则共室,出则同舆。及即位,政之大小,与庆议之。庆逾
益畏慎,夙夜战栗。每当朝会,辄服候〔一〕,且常谓左右曰:“我诚一国王,车马器物亦足已矣。”内以论议,外以说左右,其一绝名此〔二〕,皆此类也。
〔一〕范书章帝八王传言庆“每朝谒陵庙,常夜分严装,衣冠待明”。
〔二〕疑“此”系“位”之误。
初,宋贵人冢上无祠堂,庆每露祭,未尝不流涕。和、殇二帝崩,庆常居倚庐,哭泣哀恸,遂以发病。病困,谓舅宋衍曰:“清河土地下湿,欲乞骸骨于
贵人冢傍下棺而已。朝廷大恩,犹当有屋宇,子母并食,魂灵不暴露,死复何恨!”乃上书求葬于樊濯中贵人冢旁,不听。庆将薨,叹曰:“不惜死也,但恨不见上
为贵人报雠耳!”因泣不能自胜,左右皆流涕。既薨,使司空持节护丧事〔一〕,赐龙旗九旒,虎贲百人,仪比东海恭王。分清河封庆小子为广川王〔二〕。
〔一〕范书作“使司空持节吊祭,车骑将军邓骘护丧事”。时司空,尹勤也。
〔二〕按范书庆小子名常保。
后汉孝安皇帝纪上卷第十六
永初元年(丁未、一〇七)
春正月癸酉,大赦天下。
青、兖、豫、徐、冀、并六州民饥。
三月癸酉,日有食之。诏公卿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各一人。
夏四月,太傅张禹为安乡侯,太尉徐防为龙〔乡〕(节)侯〔一〕,司空尹勤为傅亭侯〔二〕,车骑将军邓骘为上蔡侯,城门校尉悝为〔叶〕(业)侯〔三〕,虎贲中郎将弘为西平侯,黄门郎阊为西华侯,食邑各万户。骘奉节亲迎,增封三千户。骘逃避使者,诣阙上书固辞,乃许。
〔一〕据范书及续汉郡国志改。
〔二〕范书陈宠传作“福亭侯”。
〔三〕据范书及续汉郡国志改。
五月戊寅,荧惑逆行守心。本志以为后周章谋废帝之应也〔一〕。
〔一〕四库馆臣辑东观记,谓天文志全阙,实未考此“本志曰”也。此“本志”,非东观记无以应之。袁纪另一引,见卷十八,片言只语,弥足珍贵。又按
尚书孔疏,引蔡邕天文志曰:“言天体者有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绝无师说,周髀术数具在,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故史官不用。惟浑天者,
近得其情,今史所用候台铜仪,则其法也。”则今天文志可考者三条也。
立寿光侯并为北海王〔一〕。
〔一〕范书安帝纪“并”作“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