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艺术哲学或艺术评论现在都还不能充分说明艺术史里的事实。除了后章
我们将要说到的一些独立的论文之外,我们实在应该承认还没有可以叫做艺术科学的东西。虽然经过艺术史家的努力,好些构成艺术科学的材料已经搜集起来了。可是那些材料也要到用在科学上的时候才能显出它的价值,要是留着不用,将比无用更加有害。正如谚语所谓我们不用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累赘,知识也和物品一样,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往往讲究手段忘记目的的时代。事实不过是得到知识的手段,否则堆积事实反而会压抑思想。徒然堆积了如山的事实,结果只会使我们的心神被那山遮闭得没有光也没有气。艺术史里独立而且混杂的事实,除开了法则,就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使它们得到秩序和价值,可是法则这个东西,正是人们所不曾寻求的。现在,已临到应该刻不容缓地开始做这项工作的时机了,因为这工作不是简单或容易做的。就是最简单的社会问题,研究起来也很繁复,研究艺术科学这个特殊问题,自然更要遇到许多比一般的估计更繁重的艰难。在从事这样艰苦而且冗长的工作之前,先问问要想达到的是什么目的,自然是很对的。但是,现在却还是预先弄清不能达到的是什么目的来得有益些。这样我们可以保护自己不使陷入错误,更可以防护艺术科学使能避免不正当的非难。人们对于每一种新科学往往想从那里得到一切可能的理论和实际的奇迹,要求它给我们解决一切的疑难和弥补一切的缺陷,犹如我们对于每一个新发见的地方要求它是黄金国一样。过了不久,我们才知道那新发见的地方也不过是大地的一角,不一定比旧的地方好多少,也不一定比旧的地方坏些,就又以同量的轻蔑来酬答过去过分的期待。新科学,我们也将知道不过是科学的一种。在艺术科学中,我们所期望的第一件事情,或许就是那可以按照我们的愿望来发展艺术的方法——就是使那不能自然地产生艺术的时代却盛开了人工的艺术花朵的法术。但是艺术科学实际能不能够成就这个愿望,不幸还是疑问。再从社会学的其他部门的结果推测起来,或须正相反地我们将会承认形成艺术的各种因素是如此的复杂而且微妙,我们不加干预,至少在艺术,并不会增加如何的不利。不过我们无须疑虑这种认识将会妨碍我们在社会上和在教育上提高文化的努力。至少到现在为止,社会理论对于社会实际生活的影响是非常微薄的,我们还只能希望会有一种实践的社会政策出现。科学的直接目的,并非实际的结果,而是理论的知识;艺术科学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应用而是为了支配艺术生命和发展的法则的知识。然而这个目的,虽则艺术科学不能不为它努力,也不过是永远不会达到的理想。我们若是要求它把它领域里的任何一种现象都加以详尽而且根本的说明,则任何科学都不能供应我们的要求。正如一个植物学者,决计不能把某一植物的形态逐一追根掘底的说明一样,一个艺术的研究者也不能把艺术作品的何以如此而不如彼,尽微竭妙地加以说明。并非因为这些微妙是由于玄妙而且无定的空想所致,乃是因为那些规律地变动着的因素,在任何一个指定的情境里面都是无穷无尽,决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完全捉摸的。我们再也不要想把什么事来做一个彻底,因为事情原来是没有底的。科学也不过能够在普通的事情上指明现象的规律的关联而已,而这正是科学所能尽力的。我们确信任何事物都极有规律性,我们就是在规律性并不充分显现出来的时候,还是确信它极有规律性。对于一切现象都有普遍的规律性和可能性的确信,并非以任何经验的研究做基础,恰恰相反,倒是一切研究都是以先验的公律做基础。只要艺术科学教给了我们一条支配着那一看似乎没有规律的任意的艺术发展过程的法则,艺术科学也就可以算是尽了它应尽的任务了罢。艺术科学就已从恍惚模糊的思辨的荒海中开拓了一块我们可以在那上面安心耕种收割的新领土。这一片可以耕种的土地,比起旧艺术哲学者所狂信热望的神秘的宝贝来,固然是一种可怜的代用品,可是科学的说明,并不是形而上学的启示,它只能涉及事物的经验的表面为止,决不能透达超越的幽玄。只要艺术科学能够显示出文化的某种形式和艺术的某种形式间所存在的规律而且固定的关系,艺术科学就算已经尽了它的使命;倘使艺术哲学竟拿这些形式和关系的内在的本质问题来质问艺术科学,或拿艺术历史的过程中所显现的动力问题来质问艺术科学,那艺术科学就不得不坦白承认它不但不能答复这些问题,甚至不能理解这些问题。了它应尽的任务了罢。艺术科学就已从恍惚模糊的思辨的荒海中开拓了一块我们可以在那上面安心耕种收割的新领土。这一片可以耕种的土地,比起旧艺术哲学者所狂信热望的神秘的宝贝来,固然是一种可怜的代用品,可是科学的说明,并不是形而上学的启示,它只能涉及事物的经验的表面为止,决不能透达超越的幽玄。只要艺术科学能够显示出文化的某种形式和艺术的某种形式间所存在的规律而且固定的关系,艺术科学就算已经尽了它的使命;倘使艺术哲学竟拿这些形式和关系的内在的本质问题来质问艺术科学,或拿艺术历史的过程中所显现的动力问题来质问艺术科学,那艺术科学就不得不坦白承认它不但不能答复这些问题,甚至不能理解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