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将中世纪伟大的史诗比作那时代的大教堂,因为正和那些大建筑一样,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作者是谁的。我们也许可以偶然在石碑上找到一个名字一对生卒期,但不能找到别的什么。厄文?凡?斯泰因巴哈(ErwinVanSteinbach)是谁呢?哥特夫利特?封?斯特拉斯堡里(GottfriedVonStrassburg)是谁呢?佛尔夫拉姆?封?拴盛巴哈(WolframVonEschenbach)是谁呢?那古德纶(Gudrun)的诗人是谁呢?那尼伯隆勒里特(Niebelun-genlied)的诗人是谁呢?古代的艺术作品已有一部分从他们的坟墓中发掘了出来,而这些艺术作者则将永远掩埋在古旧的黄土之下。关于希腊、罗马大作家的品格和事业,虽则已有人费了许多辛劳加以研究,但所发见的是多么微渺、多么模糊呵!要从这些不足恃的记载中去重建那艺术家复杂的生活,还是十几块碎片来凑成一尊雕像容易得多。如果我们再追溯上去,则连仅仅的人名也不能找到。在中美人民的大批建筑和雕像中,或波利尼西阿人(Polynesian)的关于英雄神佛的歌谣中,或在布须曼(Bushmen)人的洞穴壁画中,我们要找到个别的艺术家是千难万难的;我们只能寻到不能分辨个别面目的一大群人。在这一切情形中——而它们正是大多数——艺术科学的这个课题,只能在它的第二形态或说社会形态中去求解决。因为我们既然不能从艺术家个人性格去说明艺术品个体的性格,我们只能将同时代或同地域的艺术品的大集体和整个的民族或整个的时代联合一起来看。艺术科学课题的第一个形式是心理学的,第二个形式却是社会学的。艺术科学的社会形式的课题,已经被提出并研究了很久了。第一个拿艺术来当作社会现象研究的人是度波长老(AbbéDubos)。对于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民族中为什么会有不同的艺术才能这个问题,他在年写的诗和绘画的批评的考察中,已经开始研究。我们如果因为那位作家说空气是最主要的原因而觉得他简朴可笑,那大概是因为我们忘记了现代的回答也没有超过他的多少;虽则现在已经把科学化的气候来代替度波的空气这个名词,但一个新的名词并不是一个新的事实。在度波以后的半世纪,赫德(Herder)也很热忱地研究过这个问题。假如他能得到一个科学的解答,他就算成功了。他的着作中,充满了国性和气候对于诗歌影响很深的一般思想。但他的思想发展得那么快,以致他从来没有工夫将一件事实下一个看得明白并站立得稳妥的界定。他的工作的价值,并不是因为他有所发明,只是因为他能够给予刺激,不过在这事件上,他的话也没有激动起热情。因为和他那时代的需要比较起来,他的欲望是太渺小了一点。赫德希望建立起用人种学为根基的艺术科学来,而那些德国人,却违反他的想望将那思辨哲学的空中楼阁造得高耸入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