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民族用以咏叹他们的悲伤和喜悦的歌谣,通常也不过是用节奏的规律和重复等等最简单的审美的形式作这种简单的表现而已。挨楞李希(Ehrenreich)曾经告诉我们一些菩托库多人在黄昏以后将日间所遇的事情信口咏唱的歌谣。“今天我们有过一次好狩猎;我们打死了一只野兽;我们现在有吃的了:肉的味儿好,浓酒的味儿也好。”或者“年轻的女郎不偷东西,我,我也,不偷窃东西。”我有一首颂扬酋长的歌,更加简洁了:仅仅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句“这位酋长是不怕什么的!”他们把这些短短的歌辞,每句吟成节奏,反复吟咏不止。澳洲人的抒情诗在取材上并不能超出菩托库多人抒情诗的水平。我们现在已经得到全澳洲各地歌谣的颇为完备的汇集。这些歌谣差不多只含有一个或者两个简短的节奏的语句或有复句或无复句不定的反复着。这些歌谣遇有相当机会就随口吟哦。格累说:“澳洲老人们对于唱歌,和水手们咀嚼烟草一样。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怒也唱、喜也唱、饿也唱,倘若饮酒,如果没有饮到烂醉如泥的时候,就更加唱得厉害。”那林伊犁族人在猎后满载而归时口里唱着一种国歌似的歌:“那林伊犁人来了,那林伊犁人来了,他们就到这里来了;他们背着袋鼠回来,而且走得快——那林伊犁人来了。”旅途疲乏的漂零者诉苦道:“我疲于我的旅行了。我已踏遍耶纳(Yerna)全土,这是无穷无尽的路哪。”猎人夜里坐在营火旁边,追想日间行猎之乐,也发而为歌:“袋鼠跑得很快。袋鼠肥肥的,我拿它来充饥。袋鼠呵!袋鼠呵!”然而另外一个人却很想看文明人的食品:“白人吃豆儿。——我想我也有一些,我想我也有一些。”欧洲人的生活所供给澳洲人的抒情诗的材料,可以说是特别的丰富。当铁路敷设于那林伊犁地方的时候,那开车的光景,就给了土人一种深刻的印象,于是行之于歌咏在举行科罗薄利舞时歌唱:“看啊!卡潘大(Kapunda)的烟!一团团喷起的烟。快看啊!烟气象云雾一样。象海鲸喷水一样。”当某一只搁浅船上的金鹰章
搁在喀耳华(Gulwa)地方某一家人家的人字头的墙上时,他们立刻编成一个叙述那种情形的歌,那歌是用单节的韵文和叠句制成的:“哦,喀耳华的鹫鸟啊!哦,喀耳华的鹫鸟啊!”准备作战的武士们,也借歌谣来发泄他们的愤怒,在那歌谣中,他们预计着怎样对他们憎恶的敌人报仇雪恨。“戳他的额,刺他的胸膛,戳他的肝,刺他的心脏,戳他的腰,刺他的肩膀,戳他的腹,刺他的肋髈.”这样一直数下去,直到身体的各部都交恶运为止。他们或者数计他们的武器以鼓励自己。“布鲁(Burru)的楯,棍棒和长枪,还带着比拉(Berar)的飞去来器,华罗尔(Waroll)的宽阔的飞棒(boomerang)布丹(Boodan)的带、缨和帷裙;起来,跳上前去,瞄得准呀,用这匀直的鸵鸟枪!(Emw-Spear)”有时候也拿歌谣的本身来作为锋利的武器。讽刺的歌谣是澳洲人大家所爱好的。格累曾经听见有人唱过一首讥刺土人的歌,歌辞如下:“噢,怎样的一条腿,噢,怎样的一条腿,你,袋鼠脚的贱东西!”土人的警察官第一次到威尔温(Wailwnn)区域的时候,他们唱着嘲笑那班警官的歌道:“滚开罢,你们这班瞎眼的东西,我希望你们一去不再回,到悉德尼(Sydney)去呀,到悉德尼去呀,一去不再回,再会。”一个朋友告别之后,那些留下的人们忧伤地唱着:“回来啊,再回来啊!”当第一个土人从柏斯(Perth)乘船到英国去的时候,其余的人永远反复地唱着下面的歌辞:“孤单的船儿漂泊在哪里?我永远不会再见我亲爱的人儿了!孤单的船儿漂泊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