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荧惑、太白、辰星聚于鹑首。元和十年六月。四星复合于东井。皆占中外相连以兵。干元元年四月。荧惑、镇星、太白聚于营室。太史南宫沛奏其地战不胜。营室、卫地。大历三年七月壬申。五星并出东方。占曰。中国利。中国利则四夷被兵也。贞元四年五月。岁星、荧惑、镇星聚于营室。占曰。其国亡。地在卫分。元和十一年十二月。镇星、太白、辰星聚于危。危、齐分。又十四年八月。岁星、太白、辰星聚于轸。轸、楚分。占曰。兵丧。开成四年正月。荧惑、太白、辰星聚于南斗。推历度在燕分。占曰。内外兵丧。改立王公。咸通中。荧惑、镇星、太白、辰星聚于毕、昴。在赵魏之分。诏镇州王景崇被衮冕。军府称臣以厌之。文德元年八月。岁星、镇星、太白聚于张。张、周分。占曰。内外有兵。为河内、河东地。大约星聚少则其用兵少。星聚多则其用兵多。天变人事有若符契焉。或曰。星变偶然耳。随变随应未必然也。或者之言非也。姑以唐事验之。其大者有征。则其余概可见矣。太宗贞观年中。天下太平。不闻有星聚之异。天宝九年。五星聚燕。后数岁。安史煽祸。中国涂炭。至累世不息。是何得为偶然哉。
渭上翁公论史记子政说云。邯郸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期音基。大期者。周岁十二月也。太史公传特着此者。所以证诸侯之史之妄。世传之非。李子曰。大期之期。止当如字读。不当音基。期谓生产时限耳。今音基而解作十二月。甚与本文相戾。渭上翁长于史学者也。所着公论。诚公不诬。但此段可削去。
晋书。王献之为谢安长史。太极殿新修成。欲使献之题其牓。难言之。试谓曰。魏时凌云殿牓未题。而匠者误钉之。乃使韦仲将悬橙书之。比讫。须发尽白。裁余气息。还语子弟。宜绝此法。献之揣知其旨。正色曰。仲将。魏之大臣。宁有此事。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长也。书法录云。魏明帝凌云台初成。令韦诞题牓。高下异好。就点正之。因危惧。以戒子孙。无为大字楷法。王僧虔名书录云。魏明帝起凌云台。误先钉牓。而未之题。笼盛韦诞。鹿卢引上书之。去地二十五丈。诞甚危惧。乃戒子孙绝此楷法。李子曰。魏明帝之为人。人主中俊健者也。兴工造事。必不孟浪。况凌云殿非小小营构。其为匠氏者。必极天下之工。其为将作者。亦必极当时之选。楼观题牓。以人情度之。宜必先定。岂有大殿已成。而使匠石辈遽挂白牓哉。误钉后书之说。万无此理。而名书录载之。晋史又载之。是皆好事者之过也。名书录又谓去地二十五丈。以笼盛诞。鹿卢引上书之。事果可信耶。晋书虽引此事。而复着献之语。谓宁有此事。则亦自不信也。书法录言高下异好。令就点定。诞因危惧。以戒子孙。则此说其或有之。晋书又称诞书比讫。须发尽白。此尤不可信者。前人记周兴嗣一夕次千文成。须发变白。已属缪妄。而诞之书牓。特茶顷耳。危惧虽甚。安能遽白乎。
世本云。奚仲作车。或谓虞书云。车服以庸。奚仲。夏之车正。乃在唐、虞之后。何以谓之始作车乎。予以为不然。盖奚仲以前虽已有车。殆皆椎轮制。至奚仲则加改而新之。亦得谓之作也。
八音曰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若金、石、竹、匏、土、革、木七音。乃世闲自有之物。惟丝不然。必蚕于桑者之手而后成焉。世本及桓谭、许慎皆云神农作琴。而蔡伯喈琴操云。伏羲作琴。夫有琴则必有弦。有弦则必有丝。丝之为用。当不专于弦索。盖以织缣帛。制衣服。而为之主也。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说者曰。轩辕以前衣皮。其制短小。今衣丝麻布帛。所作衣裳。其制长大。故云垂衣裳也。然则羲、农之世。其无丝也审矣。此时无丝。又焉得以为弦索者乎。吾谓蔡邕及世本诸家之说皆妄也。弦索之音。必自夫黄帝时有之。或者难予曰。羲、农之世果无丝。则易胡云乎庖羲氏作结绳而为网罟。曰。邃古悠远。是之与非。非我辈所能悉。大概曩之所为绳。非若今之所为绳也。菅蒯之类皆得为之。岂可以网罟而拟弦索哉。
相如上林赋曰。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余逶迤。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李善曰。太湖在吴县。尚书所谓震泽也。沈存中驳之曰。按八水皆入大河。如何得入震泽。渭上老人萧公复为辨云。此自赋客夸大之辞。广张瑰玮奇怪之说。以动荡人心。然后列其谏讽之言耳。固非法度之言也。安可以图经地志。责其物产所生成、山川所终始哉。沈存中独讥相如。亦自强解事也。李子曰。沈存中虽似强作解事。相如亦自强为文。萧公亦与强出理。文人夸诞。固其常态。然要不可以悖理。赋虽主于华掞。何至使秦川之水。曲折行数千里。以入东南之震泽乎。存中以正讥之。而萧公以权直之。吾见直者之私而讥者之公也。
滹南王先生病渊明归去来辞乐琴书以消忧。谓既云乐琴书矣。复何忧之可消乎。王先生亦过论矣。论语述而篇。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孔子自言乐以忘忧。自谓乐道以忘忧也。孔子乐道以忘忧。渊明乐琴书以消忧恶乎不可。
为政篇。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疏云。众星共尊之。故释文共音去声。郑玄作拱。俱勇反。郑说实优。故学者皆读从上声。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孔曰。疾小人多言。而行之不周。疏曰。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以行从之。治曰。孔注是。邢疏非。此盖谓先德行而后言语也。先行断句。其言而后从之者。犹云而后其言从之。邢乃谓先行其言。而后以行从之。殊无义理。
奚其为为政。疏云。此外有何事其为为政乎。依疏此说。是二为字俱平音也。予谓不然。奚其为为政者。此言孝友便是为政之实。何必为人复为政乎。上为字于伪反。
述而篇。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言当时贵文章而贱德行。文。莫吾犹人也。犹言文章。吾不能如当时之人。身行君子之道者。则吾未之有得也。未之有得。犹言未之见也。
史记。伊尹处士。汤迎之。五反。然后往从。汤以为相。李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然则必有道而不肯以轻出者。谓之处士可也。中无所有。而尸处士之名者。索隐而行怪者也。故杜牧之送薛处士序云。处士之名何哉。潜山隐市。皆处士也。其在山也。非顽如木石也。其在市也。亦非愚如市人也。盖有大智不得大用。故羞耻不出。宁与市人木石为伍也。国有大智之人。不能大用。是国病也。故处士之名。自负也。谤国也。非大君子其孰能当之。论人若牧之。则所谓不失名实者矣。而今也。画工镊师。人人得而称之。人人得而与之。彼其画工镊师。果皆伊尹之徒哉。
前人辨开元通宝钱。为高祖时铸。欧阳询书。后来无再铸者。此考核之不精也。案唐食货志云。武德四年。铸开元通宝钱。其文以八分、篆、隶三体。又云。干封元年。改铸干封泉宝钱。径寸。重二铢六分。以一当旧钱之十。踰年而旧钱多废。明年以商贾不通。复行开元通宝钱。天下皆铸之。又云。开元二十六年。宣、润等州。初置钱监。两京用钱稍善。米价益下。其后钱又渐恶。诏出铜所在置监。铸开元通宝钱。京师库藏皆满。是则高祖时已置此钱。高宗时又铸之。玄宗时又铸之。不得独云高祖时铸此钱也。钱又旧有三等。曰八分。曰篆。曰隶。不得独云欧阳询书之也。今所存。止见询书者。盖为分、篆二体者甚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