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此时那阿冷独自在北京的住处弦月小院独钓醒醒,这离宫别窟的小湖边,端的是巨石嶙峋,芳草萋萋,他就这样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静生活,不想却被人打扰。
那张瑞四人,早已派人来通告,已将都媞媞寻回,原来那马英之所以带人来闹场,便不是来寻阿冷之仇,而是来寻单日瑶杀弟之仇的,因此挟这都媞媞,原是以为她受那阿冷佑护,该是豹军之子,谁料这都媞媞却与那豹军无甚瓜葛,又诉了那单日瑶不少坏话,大中马英心意,便对她看管不严,这四人找到妖莲帮众,暗中贿赂马英手下,偷偷将都媞媞放走,得意洋洋的将她送到了弦月小院,又走。
那风摇青蔓,都媞媞慢慢走到阿冷的身后,她感激这个男人救了他,却又憎恨她爱的男人心中只挂念另一个女人,她站在阑干之后,看着水中鱼儿欢腾,不禁斜阳泪满,黯然吟道:“对西风,鬓摇烟碧,参差前事流水。紫丝罗带鸳鸯结,的的镜盟钗誓。浑不记,漫手织回文,几度欲心碎。安花著叶,奈雨覆云翻,情宽分窄,石上玉簪脆。”
这一首朱嗣发的《摸鱼儿》,便是讲述的被抛弃的女人的心意。那阿冷在那里闲逸钓鱼,听到她念这一首诗,便也饶有兴致的接下去:“朱楼外,愁压空云欲坠,月痕犹照无寐。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君且醉,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一时左计,悔不早荆钗,暮天修竹,头白倚寒翠。”
这都媞媞闻他亦熟知此词下文,不免心生景仰,引为知己,擦了眼泪,笑道:“这倒真使我想不到了,你不光对书画很有见识,对诗词也很有研究呀。”阿冷并不回头,却也笑了:“你不也是一样么,现在,像你这样有学问的女孩儿不多了,我看你真当得上才女二字。”都媞媞双手环胸道:“才女?听你这样称呼我,我感到很快活,可是,我不会跳舞,不会唱歌,不会弹琴,不会抚筝,你还觉得我当得上才女二字么?”
阿冷道:“你当然是才女,你这一派的才女,又与古代的哀婉凄艳派的才女不同,我常觉得奇怪,为什么小说和电影中,一旦要表现一个女人有才气,便要会唱歌,会跳舞,会弹琴,会抚筝才是,那样我中华大地的才女,也太统一片面了一些罢,腻水染花腥,我就喜欢怪癖一点儿的女人。”
“这……”都媞媞看向他——他喜欢她么?她从来都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女孩儿,她道:“你……你怎么这样会说话呢?你要赞美我,也用不着践踏别的才女来赞美我。”阿冷笑道:“我说说而已,你就想那么多,我看你年纪这么小,有着洛丽塔的外表,不想你有这么苍老的灵魂呢。”
都媞媞“噗”一声笑道:“严格来讲,你这样的赞美,我的确也很喜欢,啊,原来这世上,还有喜欢我这一派女孩的人,我以为,我是最不讨男人喜欢的那一派女孩儿呢,既不热烈,又不温柔……”
她正说着此话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回过头来看,却是单日瑶与御俊初,手牵手的来寻都媞媞。
都媞媞见他二人手牵着手,心中更是垂老心情,直想离去,只是脚下却如钉了钉子一样,精神控制不了肉体。
那御俊初见到了她,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跟我回家吧。”
回家。
一个人的家,那是孤独的,两个人的家,那是幸福的,三个人的家,却太拥挤了。
华发星星,都媞媞因为慵困,早已沉沉睡去。那单日瑶却在客厅里看电视,御俊初在厨房里煮泡面,这二人这几日颠倒黑白的玩乐,早成了夜猫。
泡面好了,御俊初端上两碗泡面,递上一碗给单日瑶道:“吃宵夜吧。”
单日瑶低头一间,泡面里还放了一个煮鸡蛋,他果然很细心。她却倒了一杯啤酒,把脚放在桌子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等着泡面冷。
她道:“那都媞媞这一番故作跌宕,陡然一转的,倒使你挂念她了。”那御俊初仿佛并没有听见似的,他吃着他的泡面道:“看电视吧。”
单日瑶道:“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吧,我和她都在你的身旁,都陪伴着你。”御俊初这才正视她道:“瑶瑶,你别学媞提的那一种尖酸刻薄好么?”
单日瑶不再说话,起了身,欲回家。御俊初却一把拉住她道:“你别走。”
他的力气大,一把将单日瑶拉回到沙发上来,单日瑶被她拉了回来,便是幽恨的看着他:“御俊初,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女人呀,我需要一份稳定的爱。”
御俊初却依然还是那一句话:“别走。”
他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让单日瑶的心也软了,她哼一声笑道:“低级。”
御俊初慢慢的靠向她道:“单日瑶,我不会欺骗我自己的心的,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是我的爱情与欲望,你深深地折磨着我。可是,如果媞提她出了事,我的心也会变的空虚,我不会再有精神去爱,你懂这种心理吗?”
他是这样诚实,令单日瑶不再怀疑他。他就这样靠近她,蜻蜓啄水一般的亲吻了她一口,然后再重重的吻她,这一吻这样漫长,激烈,单日瑶忍不住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天阔云高,而现在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御俊初亲吻单日瑶的嘴唇,鼻子,脸颊与额头,他现在全然的放心,全然的投入。他的心不再四分五裂,他对自己的情绪也感到厌厌意,现在,他只想全然的只爱她一个人,一个女人。
因为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她比他年长,充满着姐姐般的韶华,她引领他,使他感到轻松与激情。
所以,她是他的欲望所在。
这个时候,那都媞媞房间的门却忽然打开了,御俊初仿佛被抓到偷腥的猫,连忙蹦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
那都媞媞眼睁睁看着他们,他们身上还余留着亲吻的气味,御俊初看到她站在房门前,呆呆问她:“你……你怎么醒来了?”
都媞媞沉着脸,慢慢走近单日瑶,单日瑶看着她道:“你不想睡了么?”都媞媞走到她面前冷冷道:“单姐姐,你走吧。”
单日瑶就那么看着面前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女,然后,她笑了。
单日瑶站起身来,足足比都媞媞高出一个脑袋,她微微舔舐着嘴唇,对她道:“好妹妹。“然后贴在她耳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下毒害我险些死了的,我单日瑶还没有那么愚蠢。”
都媞媞一愣,原来她已经察觉了!但是她察觉了又怎样,她不怕她!她也就这么看着她:“怎么样,你想要找我算账不成?”她低着头看她道:“你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我,你不嫌丢人么?”都媞媞歪着脑袋,那双眼睛就那么恶狠狠的斜看着她道:“看见你我就讨厌,只要你能死去,用什么手段我都无所谓。”
单日瑶心中恼极,便要一巴掌打将而去,正待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俊初,俊初,你在里面吗?俊初!”
“妈妈?她怎么来了?”御俊初本来正处于二女交锋之中,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母亲的声音,仿佛来了救兵,连忙去开门。
待门一打开,只见吴艺芝和御蒂娇站在门口,那御蒂娇看见他在家里,拍拍胸膛吁了一口气抿嘴笑道:“俊初,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也不上班也不上学的玩失踪,妈妈又多着急,逼着我来寻了你好几次,搞的我钥匙都丢了,倘若你这回还是不在,妈妈定会去报警的。”
比起她的满面带笑,吴艺芝却是一脸焦愁,她拍了拍脑袋,拉着御俊初道:“儿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受了伤请了几天病假,本来说要来看你的,可是你却没有在家里养伤,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可把我给急坏了……”
正说着,那御蒂娇却走近屋里,见到单日瑶与都媞媞在屋中,这御蒂娇见到都媞媞还不觉得什么,待见到单日瑶,由不住一愣——她想起上一回,弟弟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她没见清楚那女人长什么样,却记得清楚她身上抹的香水味道。
有人说,不抽烟的女人没有过去,不涂香水的女人没有未来,那么这单日瑶便是过去未来都有的,而且,她的未来很香。那御蒂娇感到狐疑,又再仔细嗅了嗅,更觉得确定无疑了。便拉过吴艺芝,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吴艺芝一惊道:“当真?”御蒂娇点了点头,母女二人纷纷看向单日瑶,单日瑶不明所以,便见吴艺芝走向单日瑶,细细见她——果然是鲜艳可爱,难怪把她儿子迷的半死,她便唾一口水道:“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吧?因为你,我儿子差点进天堂了。”
她这句话脱口而出,叫单日瑶一愣,脸一霎时绿了。吴艺芝用手指着她道:“像你这种长得有几分姿色,却毫无人品的女人我见多了,瞧你这身打扮,与街上的妓女有什么两样?你贪图我御家的财产,也要有个数,怎么可以害得我儿子差点给摔死!”她又再转向御俊初道:“我说你也是的,你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又老实又乖巧,怎么会跟这样的女人扯混到一块儿?你看你现在这样,周身都缠着绷带纱布的,看得我好心疼!你跟这样的女人混到一块儿去,又惹得我好丢人!”
如果说之前,吴艺芝骂单日瑶是“狐狸精”时,单日瑶内心中便起了层层涟漪,而现在,当她骂她是“妓女”时,她心中的恼怒便是苍波万顷了!又听吴艺芝念叨道:“俊初,我要你搬回家去,你在这里的地方,结识的,都是些毫无身份的朋友,她们只会害了你!听妈妈的话,我们回家。”
她急急忙忙的拉住御俊初,御俊初却将她的手甩开,焦急的道:“妈妈,你披星戴月的赶来看我,就是专程来发火的吗?”这个时候,那单日瑶却昂着头颅道:“夫人,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份很高贵,那么就请别表现的像个泼妇好么?你这样的反应,只会让我觉得你既野蛮又小心眼。”
她这样的说辞,让吴艺芝一愣,她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这样说她。从未有人敢当着她说这样的话,特别是当她的儿子还在一旁的时候。而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一手养大的儿子,不光并未保护她,随她一同离去,反而还将她的手甩开。吴艺芝的眼泪不免从眼眶中夺了出来,她指着自己道:“好,连我的儿子都不耐烦我了,那我就走好了。”
她却气急败坏的想要离去,御俊初和御蒂娇连忙拉住了她,御蒂娇不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平复怒气道:“妈妈,别因为这种小事动气,还有这位小姐,我妈妈说话也许不大中听,但你也不能对她这么没有礼貌。”
“我叫单日瑶。”单日瑶冷冷道,“又不是我逼她走的。”“单日瑶?原来是你……”御蒂娇这才想起,在曾经的高蛮集团与夕夏集团联合开发游乐园项目的开幕酒会上,她曾经见过这个女人,那个时候她女扮男装,叫她印象很是深刻。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呢!
她立时觉得母亲与这个高蛮集团的分部主管作对不是一件好事情,便更加的劝阻她母亲道:“妈妈,你也别让俊初弟弟夹在你们两个女人中间难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