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那个人的嘶吼。
  清梦眯着眼睛倒在床上,也不关灯,只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两个人唯一的合影:“衍,对不起了。”
  这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沈颜。
  清梦不确定这种办法有没有用,毕竟戒指的事情只是巧合。
  当初她看过了戒指的尺码之后就已经想到今天这一步了。毕竟有些事没有必要那么一板一眼的作了非黑即白的判定。
  沈颜她固然有错,可是如果她愿意改过的话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清梦忽然有些嘲笑自己,原本那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李清梦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咳,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凡事都要那么较真那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呕死?
  既然决定要放下,那明天再做一件事吧。
  高墙铁丝网,原来这里是这样的……
  李清梦站在那扇铁门的对面,抬头看了看那挂在天上说不上热毒的太阳。
  那个人还有机会见到吗?
  从包里掏出才配好的眼镜戴好,清梦在狱警的带领下见到了莫林。
  “莫叔叔。”
  对方显然对于清梦的到来感到很意外,毕竟自从自己到了这个股地方来之后就连莫衍东和许缦都很少过来。
  “你怎么来了?”
  “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也没有带什么给你。”清梦微笑,“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笑话也看够了,你走吧。”莫林起身要走。这样的耻辱是他一辈子没经历过的,这个女孩子,心狠得像刀子。
  “叔叔留步。”清梦坐在椅子上没动,“我和你儿子在一起。”
  有些僵硬的回过头,莫林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那么费尽心机的扳倒我不就是为了和我儿子结婚么?”
  “呵呵。”清梦从喉咙里滚出两声微不可闻的低笑,“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我走了。”
  心里踏实了不少,她不想在自己死了之后还有人在背后扎自己的小儿。呵呵。
  随意的伸个懒腰,清梦走进了一个几乎么有什么人来的小公园,找了一个小山坡坐下了。
  听着人工小溪流过的声音,拿下自己的眼镜丢到一旁躺下。闻着身边绿色的味道,清梦安心的闭上了眼。
  脑中过电影一样地回放着自己的生命。
  双腿不自觉地曲起,那一抽一抽的疼痛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该感谢何允谦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许到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像从前一样一瘸一拐的走路,还会在路上没人笑话是个瘸子。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学习一个正常人走路的方式……
  就算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了也还是感谢自己曾看到的一切。
  她比盲人幸运,她还知道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自己心爱的人是很帅气的。
  双手交叠,清梦将身体蜷起来,她有些冷。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进了你们李家的门!”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你给我滚!”
  “这是我妈买的,你不许吃!”
  “瘸子,怪物!”
  “梦梦,抓紧我的手!”
  谁?是谁?!那个将手伸给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天渐渐黑了,有偶尔过来吃过晚饭散步的人走到花园里看到小山坡上有个人都吓了一跳,有人壮着胆子过去推她:“姑娘、姑娘,醒醒,嘿,怎么睡这儿了?”
  “唔……”
  被自己的双手冻了个哆嗦,清梦睁开眼坐了起来。
  跟好心人道了谢,她又踏上了另一条路。
  市第一医院
  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清梦靠着墙站好,摸索着扶手向前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步子。
  在一间病房门口站定,清梦嘴角勾起冷笑。
  里面的人,正是李兰。
  尽管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但是李清梦还是认得出来,那样的人渣,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毫无血色的脸就像厉鬼一般的狰狞。
  平时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如今成了这副德行倒还真是报应!
  李清梦就在门口看着她,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本对着门口坐在床边正在照顾她。这人是李明。
  清梦早就没了脾气,如今看到这情景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毫无感触的站在那看着。
  连她老公都不来看她,别人再怎么热心又有什么用?终究也不过就是个可怜的人罢了。
  走到走廊的尽头,清梦打开门,慢慢的踏上天台。
  外面的空气很好,天已经黑了,探视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除了陪床的其余的家属都被医生们下了最后通牒。当人,李明也被客气的请了出来。
  本想从安全通道悄悄离开,清梦于是从窗户的侧边走了过去。没想到才刚到一楼就被一阵喧闹声惊着了。
  “医生、医生快!”几个小护士推着一张床从门口往里跑,“今儿的当班医生快来一个!这儿有一个出车祸的!快!”
  借着医生交接的空挡,清梦看了一眼那床上浑身是血的人——正是李兰的儿子。
  清梦叹息:难怪他没来陪床。
  幸灾乐祸吗?
  不。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幸运儿,更没有谁从小就是苦命的。
  这世上的事,但看你怎么去想。
  李兰这人是坏。坏的人人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她偷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她勾引过的别人的丈夫也已经离了婚;她侵占的家产也已经分文不剩。
  这都是事实。
  清梦至多也只是感慨一句老天有眼罢了。
  虽然自己这一生几乎都没有很愉快过,但是这一刻,她却是莫名的松心的。至少跟所有的一切都做了了断,从此再也不会有什么累人的事了。
  想想背了一辈子的包袱如今终于要放下了这样的感觉。
  啊,靠在墙壁上缓缓的闭上眼睛。清梦感受着来自背后的冰冷,人,却渐渐的有些不清醒了……
  就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令人害怕的事、令人生气的事、令人开心的事、令人吃惊的事……还有,令人怀念的事……
  如果你能听见,请把下辈子为我预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