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一时情急,扯痛了依依,心里泛出丝丝不安,松开了她。
依依这几天为了照顾叶凡跟蓝兰,整个人都了几大圈,程白怎么能看不出来。况且昨天晚上他到医院亲自把她带离开时,她那憔悴不堪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己。
当时他便堵气道:“除了我,没人能把你折磨成这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还真的是幼稚。
把昨夜的一切抛在一边,虽然此时的她看来来对他有诸多不满,但仍好脾气地问她:“是不是晓琴的学校还没找到?怎么这么憔悴!”
依依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儿。可能是天气渐渐凉了,睡得不是很好吧!”她都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何处,总觉得自己跟程白不清不楚的,情形有些不大对。“程总要是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程白没有别的理由再留下她,于是只点了点头,便让她出去了。
依依回到二十八楼,今天没有什么工作,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竟然就睡着了。柳依月出来把手里的文件夹往依依的办公桌上一摔,只听“啪!”地一声响,惊得依依慌张地抬起头来。一看是柳依月,忙抹了把嘴角开始工作。
柳依月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其它的话,扭着水蛇腰走了。
蓝兰还没有清醒过来。她跟叶林两个人像是说好了的一样,两个睡得沉沉的。晚上的时候监护室里突然吵闹起来,守在外面休息的依依被惊醒,忙跑过去。她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看着蓝兰被一大群医生护士拥簇着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来,紧接着又被推入手术室。依依只偶尔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才能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平时总是神采飞扬的脸上毫无血色,双唇紧紧地闭着,似乎要连人类寄以为生的空气出一同阻绝在外面一般!
依依看得心里一阵阵发紧,脑子里不断闪现出最初与她相识的一幕幕。
医生自然是通知了叶夫人的,只是她听到蓝兰有生命危险后,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医生看着办吧!”意思就是不想管她的死活吗?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灭了。蓝兰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依依焦急地冲过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摘下口罩,神色十分冷淡,说:“孩子已经没了。”像是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样。做为一名医生,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司空见惯了么?
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了?
依依的身体晃了晃,医生好心地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儿吧!”
依依扶着墙壁坐坐在走道的休息椅上,摇了摇头:“我没事儿。那大人呢?”
医生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乐观!车祸发生时,她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宝宝,撞碎的玻璃全撞击在她的脑袋上,否则她的情况也不会这么危急。”
“怎么你们开始没有告诉我,她已经有孩子了?”依依急得像是护犊的母牛一样,扯着医生又是摇又是晃。
医生不悦地说:“我已经告之过叶夫人,你知不知道也应该去找她才是。”推开她便匆匆地走了。
蓝兰被再次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依依穿了隔离服进去看她。
蓝兰车祸时失血过多,现在她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依依总觉得她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有些虚幻不真实。
从监护室出来后,依依去找了叶凡。今天她顺利地进到叶凡的房间。叶凡也醒了。
他一看到依依就担心地问她:“怎么样了?蓝姐她没事儿吧!”
依依坐下来,叹了口气:“孩子没了。她把自己搞成这样就是为了那个孩子,现在孩子没了,我怕就算她醒过来,也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眼睛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忧伤。
她是想到了自己,当年自己也是怀着孩子出了车祸,她是幸运的,孩子保住了,她也好好的。失去的只是曾经的记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赚到了。
叶凡知道依依跟蓝兰之间的感情,安慰她道:“别担心,她会没事儿的。”
依依抿出一个笑:“一定会的。”神情如此笃定,但心里却在打鼓。这些年来,都是蓝兰在照顾她,她只是扮演着一个被照顾的角色。
现在蓝兰发生巨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扮演一个强者,去保护她。
依依又陪叶凡聊了一会儿天,正准备离开,叶夫人就迎面走了起来。看到依依后很不快地瞪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收起了这种神情,脸上微微地带着笑意,跟依依打招呼:“柳小姐,你也在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叶凡虽然是为求你女儿受的伤,但是我们家叶凡就是心眼好儿,换作别人家的孩子,他也会挺身而出的。所以你也不用感激啊什么的了。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生活也不容易,你要是经常来看叶凡,也会引导来流言蜚语的,到时侯把你的名声搞坏了可就不好了。”
叶夫人的话里绕着几道弯弯,依依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站起身来笑笑:“叶夫人说得是。”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叶凡看着依依从屋子里出来,原本还平静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叶夫人削了苹果递给他,他也爱理不理的。
知子莫若母,叶夫人自然知道儿子为什么跟自己较劲儿,不急也不恼,还细心地跟他讲道理:“妈妈知道你喜欢这位柳小姐。你只是喜欢喜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最终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你明白吗?”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该怎么解决。反正儿子这辈子就是认定柳依依了,我不娶她,也不会娶别的女人的。”叶凡是铁了心了,叶夫人好说歹说,儿子也不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
当下心里就慌了神,想起大儿子还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二儿子就开始在自己面前唱反调,让她如何伤心难过。当场就拭起泪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如果你哥哥现在好好的,我也不会逼你,你喜欢娶谁就让你娶谁,可是现在你哥哥生死未卜,咱们叶家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这世上有那个做母亲的不想让儿子过得好的!”
叶凡一听,也知道自己母亲现在的难处,当下板着着的脸上的神色也稍微好了些。扳过母亲的肩膀:“妈,我真的很爱很爱依依,她已经融进我的生命里了!而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好起来的。”
叶夫人见儿子已经有所动摇,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一边抹着泪一边应着:“但愿如此!”
依依从病房里出来,仰起头来看天空。
天空中根本看不到星子,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风吹过时可以看到云轻轻地动。她手机没有随身带着,且整个晚上又忙,所以当她摸出手机来看时间时,惊讶地发现程白竟给她打了九个电话了。
催得这么急,难道是工作上出什么事儿了?
立即把电话拔过去,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儿,就听到程白焦急的声音:“柳依依,你现在在那里?”
依依翻翻白眼,只觉得这人管得可真宽,回道:“我当然是在家里啊,你有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打电话查她在那里,不是吃多了撑得,就是吃错药了。
“可是你女儿说你出差去了。”依依一听就没了底气,谁让撒谎的是她呢!于是小小声地道:“我不是故意的呐,不是怕我外婆担心嘛!”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那里了吧!”程白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他现在是在生气还是怎样。依依先失了志气,所以现在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告诉了程白:“我在医院里。”
“医院!”一想到她除了有可能在医院里照顾蓝兰,还有可能照顾叶凡,程白就有些不爽地说:“你怎么会在医院?拉肚子吗?”
难道在医院里就一定是她有问题吗?在医院里就一定是吃坏了肚子吗?“你别担心,我没事儿,蓝兰车祸了你是知道的,我在医院里陪她呀!”依依撒了个谎,并未把叶凡也在医院里的事情告诉程白。虽然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就是没来由的不想让程白看到叶凡。
“在那个医院?我现在过来找你。”程白说。
依依忙叠声拒绝:“这么晚了,你还是别来了。明天你还得工作呢!”
程白却执意要来,最后依依磨不过他,只能让他过来。
挂断了电话依依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什么了。凭什么就要告诉他程白啊!不过是自己的老板而已,凭什么他连自己的私生活也管起来了?
根本没有必要搭理他吧!依依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是给他工作,又不是给他做奴隶,一点儿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所以在心底打定了注意,一会儿见到程白时一定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低气,于是趁程白没到自己,在心里偷偷地打着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