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继芬:我父亲的大衣单鸣琴好在他马上就回来!心正,从结婚到今天,咱们没分离过一天,我真……(很难过)方心正:鸣琴,要坚强,挣扎!佟小姐,我可把她托付给你了!(往外走)单鸣琴:(追着他)心正,达灵!快回来呀!噢,心正,路过诊疗所的时候,把欧阳小姐请了来!
方心正:她肯来吗?
单鸣琴:你就说我和佟小姐都不大舒服,大夫和看护一听说有病,就忘了以前的事了!快回来呀!(看他走去)唉!
佟继芬:你教欧阳雪来干吗?
单鸣琴:为办你的事,要办就急不如快!佟继芬我看这全是胡闹!
单鸣琴:我完全出于至诚!我不忍看我们这样的女子入了尼姑庵!
佟继芬:闹出笑话来呢?
单鸣琴:你是又怕,又要试试!
佟继芬:怎么?
单鸣琴:要不然你干吗留住我,不教我同心正一块儿走呢?佟继芬我什么时候留你来着?
单鸣琴:你也可没坚决的教我走,不教我走就是有意留住我!佟继芬你呀,鸣琴,真教我没了办法!好吧,你等着她吧。我不能见她,不屑于见她!(要走)单鸣琴:都交给我办吧!请放心,我决不会把事情办坏了!(芬下。单看着她的后影,点头微笑。方轻轻的上来)你请了那个小看护?(方点头)好,拿来!方心正(拿出刚才得来的五十元)还是老办法?单鸣琴当然!把钱全数交给太太的,才是摩登的好丈夫;这个原则我永久不变!(接钱)方心正:我真得上重庆吗?
单鸣琴:当然得去!五十块钱,一件大衣,还不走?再说,你还得去上任呢!
方心正:你呢?那件婚事有成功的希望吗?单鸣琴管它成功不成功,至少我还得教佟小姐再开两次皮包!你去吧!
方心正:光是这件大衣,恐怕不会把我送到重庆吧?单鸣琴拿去!(给钱)二十块!
方心正:起码也得平分吧?
单鸣琴:难道你就死吃这二十块,不再作别的活动?方心正没有你跟着我,我就失去了灵感!单鸣琴起码有那个秘书的事呢!画画的必是名家,常来常往的必是些阔人,你大有可为!走吧,我祝你成功!别忘了实业公司,那最时髦!
方心正:也祝你成功!(要走,又回来)看在夫妇的爱情上面,再多给我五块!
(中)
单鸣琴:给你!努力呀,要对得起我呀!方心正(接钱,刚要走,欧阳匆匆的进来)欧阳小姐,你们谈谈吧!我还得上重庆去!办实业真麻烦死人!(下)单鸣琴(向他喊)喂!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带几听炮台烟来!欧阳小姐,请坐!
欧阳雪:我正忙,不坐了吧。你不舒服?单鸣琴我很好!你忙,咱们快快的说!欧阳小姐,秦大夫是不是有点爱佟小姐呢?
欧阳雪:这又是什么把戏呢?你们有工夫,可以一天到晚搞这些无聊的事!我忙,我不能陪着你们玩!(要走)单鸣琴稍等一等!我求求你,只是这一次,绝不再麻烦你!我只求你对佟小姐说一句话!(拉住欧,喊)佟小姐!佟小姐!快来呀!(向欧)只求你说一句话,说秦大夫有点爱她!千万!千万!
佟继芬:(慢慢的进来)干吗?(看见欧,但未招呼)单鸣琴:欧阳小姐说了(转向欧)你说呀!欧阳雪唉!我真不明白你们是干什么呢!单鸣琴你说!你说!
欧阳雪:好,我说!秦大夫单鸣琴对!秦大夫!
欧阳雪:秦大夫和我本来预备上前方去。大家知道我们是上前方,谁也不便拦阻我们。可是,你们吹出风来,说是把秦大夫撤差,弄得大家和附近的老百姓全联名来挽留我们,这是何苦呢!前方急需医生护士,可是秦大夫的心软,一见百姓们留他,他又拿不定主意了!你们瞎闹你们自己的事还倒罢了,为什么妨碍别人的正经事呢!你们难道就不晓得现今是在抗战?瞎闹些什么呢!
单鸣琴:那么秦大夫不走了?
欧阳雪:不晓得!(下)佟继芬:(又要昏倒的样子)这就是你的好办法!(坐下)单鸣琴这个消息太好了,秦大夫能够留在这里,咱们还不是十拿九稳吗?
佟继芬:不要再说了!
单鸣琴:我们得设法把秦大夫马上请来!佟继芬不要再说了!成不成?
单鸣琴:请他来给秘书看看病,他就不疑心是秘书要撤他的差了不是?对!对!请他来给秘书看看病!佟秘书(换上了长袍马褂,轻轻的走进来)给谁看病?单鸣琴哟!(急忙过去搀他)你老人家怎么不多躺一会儿?你的病好了点吗?
佟继芬:(立起来)爸爸,今天怎样?
佟秘书:(慢慢的坐下)我没什么病,只是心里不痛快!单鸣琴秘书,就放开了心吧!心正啊,已经找到了事,上了重庆。
佟秘书:什么事?
单鸣琴:秘书!
佟秘书:什么机关的?
佟继芬:图(但没有抢过单)单鸣琴:土产委员会的。
佟秘书:没听说过这么个机关!
单鸣琴:新成立的!
佟秘书:主任委员是谁?隶属哪一部?他是什么阶级?单鸣琴他急着忙着就走了,我没能细细的问他。是不是?佟小姐?
佟继芬:(用鼻子)嗯哼!
佟秘书:这是对的!我们书香门第的人,还是在政界活动,作买卖,无论怎样,总有些不体面!
单鸣琴:秘书的意见和我的完全一致!这就好啦:心正找到了事,我暂时在这里帮帮小姐的忙;等心正在重庆安置好了,我再进城,也请小姐去玩几天;一切的一切慢慢的就都上了轨道。只有一件不大放心的,刚才我正和佟小姐商议,就是秘书的病。年纪到了,万不可大意,总得请大夫看看!
佟秘书:这个鬼地方,找不到医生!
单鸣琴:秦大夫还没走!
佟秘书:他?他来到,我的病就加重三分!
单鸣琴:秘书别太为难了小姐,他是一片孝心!佟秘书我不准他进这个门!
单鸣琴:噢,我去看看他,问问他秘书该吃些什么药?佟秘书你去,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单鸣琴:好,我去问问!(向芬递了个眼色,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把大夫请来。芬未置可否。下)佟继芬爸爸,干吗穿起马褂来了?
佟秘书:哼!(沉默了一会儿)他们说我不明白抗战,不适宜于作抗战时期的官吏。好!我偏穿上长袍马褂,教他们看看,看谁能把我赶出去!
佟继芬:谁说的!谁说的!
佟秘书:说我悲观,说我懒散,甚至于说我勾通汉奸!佟继芬勾通汉奸!谁说的?
佟秘书:(慢慢的把那封怪信掏出来,手有点颤)那天,我一接到这封信,就知道其中必有故典。你看,笔迹是熟人的,是同衙门的人的,可是不直接的送过来,偏转个弯先送到重庆办事处,又由那里交到这儿的号房,是不是有毛病?
佟继芬:一定!是谁的笔迹呢?
佟秘书:看着眼熟,可是不能断定是哪个人的。我没那么大的精神去调查。我本想教于科长替我调查一下,可是近来我连他都有点怀疑了!
佟继芬:怎么?他不是爸爸一手提拔起来的吗?佟秘书我想,他准知道这些事,可是他一味的敷衍我,不对我说实话!他要八面讨好,不得罪一个人,我明白!佟继芬爸爸给我看看!(要信)佟秘书:你不能看!你要是看过了,恐怕你就连一声爸爸也不再叫我了!
佟继芬:是无名信?无名信永远没什么用处!佟秘书这封无名信是个例外,里面说我勾通汉奸,而且有证据!
佟继芬:有证据?爸爸,有证据?
佟秘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记得你的陶二叔?佟继芬陶平甫叔叔?
佟秘书:(点头)他在“那边”呢!他给来过信,问好的信。他虽然是在“那边”,还不忘旧,来信问候我,我不能不给老朋友个面子,所以就回了他一封信!
佟继芬:你怎么写的?爸爸!
佟秘书:也是问候的话!
佟继芬:没说别的?
佟秘书:嗯我发了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