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尊径直朝着客厅走去,只丢下冷冽的一句话,“上楼,我给你时间想好怎么跟我解释这件事。”
  叶清欢攥紧了手中粘腻的饺子皮,肩膀剧烈的抖动,起伏的胸口久久不能平息,她望着地上泛着光的金色银行卡,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那张卡是司扬的没错,但里面的钱却是牧家老爷子给的。
  司扬将卡递给她的时候,她也一脸的茫然。
  “我帮你把钱提出来了,那张支票上的取款时间只有三天,没写收款人,我怕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就直接给你提到这张卡里了,密码是你的生日。”
  司扬只是好心帮她,帮到这份儿上,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能想到牧尊怎么知道的?而且会发这么大的火。
  解释?
  叶清欢双腿打着颤,从料理台上滑落,一下子便跌坐在地上,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好半天,才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身。
  她拿什么解释?
  钱的由来是牧家老爷子,这是她准备逃命的钱,不管是哪个理由,都不是能说给牧尊听的。
  主卧,灯光昏暗。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在叶清欢进屋之后不久便戛然而止。
  她裹着破碎不堪的衣服,捂着胸口站在床边的地毯上,身上还沾着黏腻不堪的面粉,怔怔的望着浴室方向,神色中布满了疲惫。
  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她只想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浴缸里面静静地放空自己。
  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不管处境有多让人倒胃口,只要泡个热水澡,只要在水汽氤氲中放空自己,她依旧可以活过来,依旧可以生存下去。
  牧尊洗完澡出来,见她衣衫不整站在房内,眉头微微一皱。
  “想好借口了?”
  叶清欢低着头,攥紧了手指,声音低哑,“我想先洗个澡。”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响起牧尊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嗯。”
  她没有解释,也想不到借口,只想先放松自己的心情而已。
  这几天的温馨,就当是一场梦吧。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不知道放了多久,恢复了沉寂,只听得到稀稀拉拉的水花声。
  牧尊端起房间里的水壶想给自己倒杯水,却没能倒出来。
  水壶是空的。
  下楼的时候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从餐桌上传来。
  叶清欢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牧尊的脸色微微一变,‘疗养院李阿姨’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正犹豫是否要接,电话已经自动挂断。
  不多时,“叮”的一声,一条短信息跳了出来,
  “小叶啊,这么晚了别怪阿姨打扰你休息哦,是这样的,疗养院这个月的费用得赶紧交了,院里财务那边催我呢,你要是手头紧张的话,阿姨可以先帮你垫付一部分的,你要是有困难就跟阿姨说。”
  牧尊眼神一滞,她急需用钱,是为了交疗养院的费用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牧尊微微滞住的眸子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悔意。
  叶清欢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动自己淤青的手臂,水流顺着浴缸的边缘溢出来,洒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音。
  跟司扬借钱的理由么?
  牧尊一定会问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措。
  不管说什么,只要是牵扯到司扬,总是没什么好结果。
  她原本以为牧尊被订婚的事情牵绊住,没空再理睬她的事情,正如那天她在李如安那儿过夜,回来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多说一样,可是今晚是怎么了?
  除了司扬,别的男人他都无所谓,是这个意思么?
  浴室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的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僵硬了几秒,很久之后,浴室的门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她这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将半张脸没入水中,吐了吐泡泡。
  她是惯于自我安慰的人,也是惯于在痛苦中找乐子的人。
  人生已经够艰难了,痛苦的活着,亦或者是假装不痛苦的活着,后者最起码有自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