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等,就起!”赵子曰说着披上一件大衣光着脚下地给武端开门,回手把电灯捻开。
武端进去,张着嘴直喘,汗珠在脑门上挂着,脸色发绿。“怎么了?老武!”赵子曰又上了床,用夹被子把脚盖上,用手支着脸蛋斜卧着。
“老赵!老赵!我们是秘密专家,今天掉在秘密里啦!”武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帽子也没顾得摘。
“到底怎一回事,这么大惊小怪的?!”赵子曰惊讶的问。两眼一展一展的乱转象两颗流星似的。
“欧阳回来没有?”武端问,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气凉茶。
“大概没有,你叫他一声试试!”
“不用叫他!有他没我!”武端发狠的说。
“什么?”赵子曰噗的一声把被子踹开,坐起来。“你看了《民报》没有,今天?”武端从衣袋里乱掏,半天,掏出半小张已团成一团儿的报纸,扔给赵子曰:“你自己念!”
“票友使黑钱,女权难展。夜戏不白唱,客串贪金。”赵子曰看了这个标题,心中已经打开了鼓。“赵某暗使一百元,其友武某为会员之一,亦使钱五十元。呜呼!此之谓义务夜戏!”赵子曰咽了一口凉气,因手的颤动,手中的那半篇报纸一个劲儿沙沙的响。
武端背着手,咬着嘴唇,呆呆的看着赵子曰。
“这真把我冤屈死!冤死!”赵子曰把报纸又搓成一个团扔在地上。“谁给我造这个谣言,我骂谁的祖宗!”武端还是没言语,又抱着茶壶灌了一气凉茶。
“登报声明!我和那个造谣生事的打官司!”赵子曰光着脚跳着嚷。
“你跟谁打官司呀?”武端翻着白眼问:“欧阳弄的鬼!”“老武!这可是名誉攸关的事,别再打哈哈!”赵子曰急切的说:“你知道欧阳比我知道的清楚,你想想他能作这个事?!他能卖咱们?!”
“不是他!是我!”武端冷笑了一声。
“凭据!得有凭据呀!”
“自然有!不打听明白了就说,对不起‘武秘密’三个大字!”
赵子曰又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稀离糊涂的搓着大腿。武端从地上把那团报纸捡起来,翻来覆去的念。胃中的凉茶一阵一阵叽哩咕口录的乱响。
“哈哈!你们干什么玩儿哪?”欧阳天风开门进来,两片红脸蛋象两个小苹果似的向着他们笑。“老武!有什么新闻吗?”
武端头也没抬,依然念他的报。赵子曰揉了揉眼睛,冷气森森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欧阳天风转了转眼珠,笑吟吟的坐下。
赵子曰是不错眼珠的看着武端,武端是把眼睛死钉在报纸上,一声不言语。
武端把报纸往地上一摔,把拳头向自己膝上一捶。赵子曰机灵的一下子站起来,遮住欧阳天风。
“老赵,不用遮着我,老武不打我!”欧阳天风笑着说:“事情得说不是,就是他打我,也得等我说明白了不是?!”“不是共总一百五十块钱吗,”武端裂棱着眼睛说:“我打一百五十块钱的!”
“老武!老武!”赵子曰拍着武端的肩膀说:“你等他说呀!他说的没理,再打也不迟!欧阳你说!说!”
“老武!老赵!”欧阳天风亲热的叫着:“你们两个全是阔少爷,我姓欧阳的是个穷光蛋。吃你们,喝你们,花你们的钱不计其数。我一个谢字都没有说过,因为我心里感激你们是不能用言语传达出来的。如今呢,这一笔钱我使啦。你们知道我穷,你们知道我出于不得已。这一百多块钱在你们眼中不算一回事,可是到我穷小子的手里就有了大用处啦!”
“钱不算一回事,我们的名誉!”武端瞪着眼喊。“是呀!名誉!”赵子曰重了一句,大概是为平武端的气。“别急,等我说!”欧阳天风还是笑着,可是笑的不大好看了:“当咱们在名正大学的时候,我办过这样的事没有?老赵?”
“没有!”
“我们的交情不减于先前,为什么我现在这样办呢?”“反正你自己明白!”武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