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滑自遗,每成劳损,男女皆有之,丹溪谓女人之带下,即男子之精遗也。阴虚火动者为虚,湿热下注者为实。不论虚实,皆宜佐以黄柏,苦能坚阴固肾,寒能清热胜湿也。间有属阳虚而当温补者,百中一二耳。
(注)治湿热遗带松石猪肚丸、《元珠》端本丸,阴虚者三才封髓丹、六味地黄丸,皆有捷效。
女人虚劳较多于男子者,致虚致劳之途匪一,不仅隐曲抑郁也。月事未行,先有带下,带下过多,精髓渐渴,妇女习以为常,不比男子遗浊,初患即知为病也。迨至行经,或情怀不适,或起居不谨,或饮食不慎,皆能致病。病而失治、误治,驯至成劳。更有妊娠、产育之事,稍或不慎,略一误治,劳亦易致。兴言及此,可不怜乎?人子思之,可不孝乎?最不仁者,强裹其足,必欲弓小,图以悦人之目,而不惜女之躯,竟至因此成劳而死者,尤可惨矣,固轩、岐所未料及也。
(注)女子裹足,究不知始自何人。或云起于妲己,或云起于西施者,皆村瞽之谈也。或云肇于汉、唐,而元人伊芳世珍辑《
记》,引《修竹阁女训》谓范睢言裹足不入秦,用女喻也,是则战国时已有之矣。意彼时不过略为裹束,如满洲女子,不任其若男子之放大耳。故汉、唐诸诗咏美人者,并无弓履之称。迨李后主宫人娘,始作弓月之形,矫揉造作,卒致亡国,此简斋先生所以罪其作俑也。沈君文浦云∶后人沿此,习成锢疾,母毒其女以为慈,姑虐其妇以为爱,遂造亿万世、亿万人无穷之孽。或曰不然,古人为此,非饰美丽也,为拘游走也。呜呼,岂理也哉!未嫁则父母拘之,既嫁则丈夫拘之,谨其闺门,严其出入,养其羞恶,课其女红,于以拘游走也何难之有?而顾为此戕贼形躯之事,忍莫甚矣!拙莫甚矣!戒邪视而凿其目,戒邪言而截其舌,岂理也哉?况古来贞静者,岂尽由步之纤?淫奔者,岂尽由履之巨?奈之何如就三木,如受刖刑,遂令髫龄弱质,罹鞠凶于早岁,遭荼毒以终身。每见负痛饮疼,因是而瘠病者有之,由是而夭亡者有之,幽闺暗狱,魄滞魂冤,哀平哉!想我国家平成以来,风同道一,男子剃头辫发,则晨夕省梳网之烦,暑月受清凉之福,德莫大焉,何独女子而不普沾其泽平?
倘亦遵路遵道,顺天地之自然,极官骸之得所,岂不休欤!
(校)裹足一事,相习成风,虽圣朝之仁政,不能尽革其陋俗,奈之何哉!无已,则《本草纲目》所采《闺阁事宜》一方,载朴硝条下,欲裹先洗,庶免其疼。俗传用凤仙花连根捶烂煎汤,频洗其足,则骨渐柔软,裹之不疼,亦妙方也。但断不可用猴骨洗脚。恐骨虽软,有终身不能行走之害也。
上论虚劳。
(刊)致劳之途多矣,而裹足成劳,诚轩、岐所未料及者。迩来不论男女,又于劳病门中增一坐位,久吸亚片,阴竭火炎,渐成烟劳,不能疗救。既促其命,亦倾其家,天下患之,竟无大药。安得轩、岐复起,为生民痛下针砭哉!
张戴人云∶惊者阳,从外入也,恐者阴,从内出也。惊者谓自不知故也,恐者自知也。足少阳胆经属木,胆者敢也,惊怕则胆伤矣。《内经》曰∶惊者平之。平乃平常之义。如闻响而惊者,常击物作响,使习闻如平常,则不惊矣。夫惊则神上越,击物宜在下,使其下视,所以收神也。愚谓分惊恐为外入内出,可谓一言破的。古人皆云心主惊,而不知情志字皆从心,惟惊字从马,以马无胆,故善惊,惊则伤胆,允为卓识。盖人之勇懦、因胆之壮怯而分。观其论治,似属元妙,及至说破,又极平常,然岂常人所能测哉!
(注)亘古以来,善治病者,莫如子和先生,不仅以汗、吐、下三法独擅千古也。
魏玉横治徐德滋女,年近二十。素患胁痛,月事先期,近因经迟数日,身面发疹,呕血盆许,心下若有一块上攻,必须重按抵住,否则上顶闷绝,脉来若有若无。此经水过期,乘肝火上逆而出,乃地气上攻之危证也。非大剂纯阴,何以挽回?予熟地二两,杞子一两。连进二服,即能仰卧,血止脉回。次日忽咳嗽无痰,肺金燥而肝火未平也。前方减半,加沙参、麦冬、生地、蒌仁,八剂而愈。愚按水、火、风,皆地气也。姜、附、白通,治地中水气上逆,以阳刚之品,迅扫浊阴也。喻氏论之详矣。此证风动火升,故以纯阴之品潜阳息风也。
可与喻氏并传。
(注)玉横先生治内伤专究肝肾,擅滋养之长,而地气之说,实发前人所未发者。
蒋仲芳治姚氏妇,年二十五岁。其月事或半年、或三月方得一行,温通补益、调治二载转剧。诊其脉微而涩,口干唇燥,手足心热。曰古法后期主寒,然此证热也。因热耗血,血少故后期耳。予大剂生地、当归、芩、栀、芎、芍、丹皮、泽兰、知母、鳖甲,六剂经准,一月后而孕矣。
(注)古法难执,岂经迟一证为然乎?以此推之,凡病皆宜细审其故矣。
世谓孕妇脚肿为男胎,且引宋少主微行,徐文伯从一案为证,实未然也。即以此案考之,少主脉之曰∶此女胎也。文伯诊之曰∶男胎也。是以脉断其为男,非以脚肿不能行断其为男也。设脚肿果主男胎,文伯岂未知之,而必诊而后断乎?史载其事,亦以传徐诊之神,非以论胎气而夸博雅也。后人误解,遂至误传。医书中此类甚多,不可不辨。
(注)史传徐诊之神而不明言脉象者,以脉难言语形容也。然其诊而断之之时,实以脉凭,不以脚凭也。
此犹误解,况深微奥妙之书乎?
沈明生治姜敏中患衄不已,去血盈斗,一月后衄止,复患囊痈,六脉如丝,精神困惫,始犹健饭,渐至粥不入。诸医皆以为虚而当补,于是参、
不效,桂、附随之,愈补而形愈虚,愈温而气愈冷。延至冬至,沈视之曰∶夫食虽不入,而大便秘结,证类虚寒,而口渴喜饮,则衄血之来,本由邪火上炽,乃遽用血脱益气之法,衄虽止而热移于下,发为囊痈,既溃,疡科又泥寒药不能收口之戒,亦务温补,家人目击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