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烟,皆害多而利少。饮酒渐醉,则精神为之惑乱,而不能自节。能慎饮酒之害之于始而不饮,则无虑矣。吸烟多始于游戏,及其习惯,则成癖而不能废。故吸烟之害少年尤当戒之。烟含毒挂,卷烟一枚,其所含毒分,足以毙雀二十尾。其毒性之剧如此,吸者之受害可知矣。
节制食欲凡人之习惯,恒得以他习惯代之。饮食之过量,亦一习惯耳。以节制食欲之法矫之,而渐成习惯,则旧习不难尽去也。
清洁清洁为卫生之第一义,而自清洁其体肤始。世未有体肤既洁,而甘服垢污之衣者。体肤衣服洁矣,则房室庭园,自不能任其芜秽,由是集清洁之家而为村落为市邑,则不徒足以保人身之康强,而一切传染病,亦以免焉。
且身体衣服之清洁,不徒益以卫生而已,又足以优美其仪容,而养成善良之习惯,其裨益于精神者,亦复不浅。盖身体之不洁,如蒙秽然,以是接人,亦不敬之一端。而好洁之人,动作率有秩序,用意亦复缜密,习与性成,则有以助勤勉精明之美德。借形体以范精神,亦缮性之良法也。
运动运动亦卫生之要义也。所以助肠胃之消化,促血液之循环,而爽朗其精神者也。凡终日静坐偃卧而怠于运动者,身心辄为之不快,驯致食欲渐减,血色渐衰,而元气亦因以消耗。是故终自劳心之人,尤不可以不运动。运动之时间,虽若靡费,而转为勤勉者所不可吝,此亦犹劳作者之不能无休息也。
凡人精神抑郁之时,触物感事,无一当意,大为学业进步之阻力。此虽半运动由于性癖,而身体机关之不调和,亦足以致之。时而游散山野,呼吸新空气,则身心忽为之一快,而精进之力顿增。当春夏假期,游历国中名胜之区,此最游历有益于精神者也。
是故运动者,所以助身体机关之作用,而为勉力学业之预备,非所以恣意运动不可而纵情也。故运动如饮食然,亦不可以无节。而学校青年,于蹴鞠竞渡之属,无节投其所好,则不惜注全力以赴之,因而毁伤身体,或酿成疾病者,盖亦有之,此则失运动之本意矣。
凡劳动者,皆不可以无休息。睡眠,休息之大者也,宜无失时,而少壮尤睡眠甚。世或有勤学太过,夜以继日者,是不可不戒也。睡眠不足,则身体为之衰弱,而驯致疾病,即幸免于是,而其事亦无足取。何则?睡眠不足者,精力既疲,即使终日研求,其所得或尚不及起居有时者之半,徒自苦耳。惟睡眠过度,则亦足以酿惰弱之习,是亦不可不知者。
精神者,人身之主动力也。精神不快,则眠食不适,而血气为之枯竭,形精神容为之憔悴,驯以成疾,是亦卫生之大忌也。夫顺逆无常,哀乐迭生,诚人生之常事,然吾人务当开豁其胸襟,清明其神志,即有不如意事,亦当随机顺应,而不使留滞于意识之中,则足以涵养精神,而使之无害于康强矣。
康强身体之道,大略如是。夫吾人之所以斤斤于是者,岂欲私吾身哉?诚以吾身者,因对于家族若社会若国家,而有当尽之义务者也。乃昧者,或以情自杀之罪欲之感,睚眦之忿,自杀其身,罪莫大焉。彼或以一切罪恶,得因自杀而消灭,是亦以私情没公义者。惟志士仁人,杀身成仁,则诚人生之本务,平日所以爱杀身成仁惜吾身者,正为此耳。彼或以衣食不给,且自问无益于世,乃以一死自谢,此则情有可悯,而其薄志弱行,亦可鄙也。人生至此,要当百折不挠,排艰阻而为之,精神一到,何事不成?见险而止者,非夫也。
第三节习惯第二之习惯者,第二之天性也。其感化性格之力,犹朋友之于人也。人心随时而天性动,应物而移,执毫而思书,操缦而欲弹,凡人皆然,而在血气未定之时为尤习惯不可不慎甚。其于平日亲炙之事物,不知不觉,浸润其精神,而与之为至密之关系,所谓习与性成者也。故习惯之不可不慎,与朋友同。
江河成于涓流,习惯成于细故。昔北美洲有一罪人,临刑慨然曰:吾所以北美洲罪人罹兹罪者,由少时每日不能决然蚤起故耳。夫蚤起与否,小事也,而此之不决,养成因循苟且之习,则一切去恶从善之事,其不决也犹是,是其所以陷于刑戮道德之本在卑近也。是故事不在小,苟其反复数四,养成习惯,则其影响至大,其于善否之间,乌可以不慎乎?第使平日注意于善否之界,而养成其去彼就此之习惯,则将不待勉强,而自进于道德。道德之本,固不在高远而在卑近也。自洒扫应对进退,以及其他一事一物一动一静之间,无非道德之所在。彼夫道德之标目,曰正义,曰勇往,曰勤勉,曰忍耐,要皆不外乎习惯耳。
礼仪者,交际之要,而大有造就习惯之力。夫心能正体,体亦能制心。是礼仪能造就以平日端容貌,正颜色,顺辞气,则妄念无自而萌,而言行之忠信笃敬,有不习惯期然而然者。孔子对颜渊之问仁,而告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由礼而正心,诚圣人之微旨也。彼昧者,动以礼仪为虚饰,袒裼披猖,号为率真,而不知威仪之不摄,心亦随之而化,渐摩既久,则放僻邪侈,不可收拾,不亦谬乎。
第四节勤勉良习惯之一也。凡人所勉之事,不能一致,要在各因其地位境遇,勤勉为良习而尽力于其职分,是亦为涵养德性者所不可缺也。凡勤勉职业,则习于顺应之惯道,与节制之义,而精细寻耐诸德,亦相因而来。盖人性之受害,莫甚于怠惰。
怠惰者,众恶之母。古人称小人闲居为不善,盖以此也。不惟小人也,虽在善怠惰为众恶人,苟其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则必由佚乐而流于游惰。于是鄙猥之情,邪僻之母之念,乘间窃发,驯致滋蔓而难图矣。此学者所当戒也。
人之一生,凡德行才能功业名誉财产,及其他一切幸福,未有不勤勉而可幸福由勤勉坐致者。人生之价值,视其事业而不在年寿。尝有年登期耋,而悉在醉生梦死而生之中,人皆忘其为寿。亦有中年丧逝,而树立卓然,人转忘其为夭者。是即勤勉与不勤勉之别也。夫桃梨李栗,不去其皮,不得食其实。不勤勉者,虽小利亦无自而得。自昔成大业、享盛名,孰非有过人之勤力者乎?世非无以积瘁丧其身者,然较之汩没于佚乐者,仅十之一二耳。勤勉之效,盖可睹矣。
第五节自制,节制情欲之谓也。情欲本非恶名,且高尚之志操,伟大之事业,亦多有发源于此者。然情欲如骏马然,有善走之力,而不能自择其所向,使不加控御,而任其奔逸,则不免陷于沟壑,撞于岩墙,甚或以是而丧其生焉。情节制情欲欲亦然,苟不以明清之理性,与坚定之意志节制之,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特一人而已。苟举国民而为情欲之奴隶,则夫政体之改良,学艺之进步,皆不可得而期,而国家之前途,不可问矣。此自制之所以为要也。
自制之目有三:节体欲,一也;制欲望,二也;抑热情,三也。
体欲饥渴之欲,使人知以时饮食,而荣养其身体。其于保全生命,振作气力,所关甚大。然耽于厚味而不知餍饫,则不特妨害身体,且将汩没其性灵,昏惰其志气,以酿成放佚奢侈之习。况如沉湎于酒,荒淫于色,贻害尤大,皆不可不以自制之力预禁之。
欲望者,尚名誉,求财产,赴快乐之类是也。人无欲望,即生涯甚觉无谓。欲望故欲望之不能无,与体欲同,而其过度之害亦如之。